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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渐沉,寂静伴随黑暗无声无息的笼罩了沉睡的大地.
天幕上,苍白的月被飘过的云朵遮掩了浅浅的银光,群星也在暗之女神的呢喃下敛去微弱光芒.
这样的晚上,是最适合暗夜生灵的舞台.

一幢残败的宅前,蝙蝠哗啦啦的飞开.
女孩站在高大的铁门前,银色的眸子里流转有淡淡的怀念.
透过铁门的缝隙,可以清楚的看到院落中的情形--耸立于正中的喷水池已长满杂草,大理石的地面凌乱的铺陈枯枝败叶,看起来堂皇的建筑四周,蔓藤丛生.

"Sharu?"随着一声轻唤,女孩身后,竟莫名的出现了另外一个身影.

极英俊的男子,即使是国王的王冠摆在他面前,也会失却一切颜色.
如果一定要用什么形容的话,他就仿佛是盛开在夜莺胸口的蔷薇,于黑夜中流淌着甜美又残忍的魅惑气息.
淡淡金发披肩,苍蓝眼眸深邃,脸部的线条完美又锐利,如若微笑,也许会迷离整个夜晚.

"Sire,您来了."被唤作Sharu的女孩轻盈旋身,微微弯下腰,裙摆的蕾丝边拂过光滑的地面,一个恭谦的行礼.

他的唇角轻轻上挑,眼瞳中映出铁门边,空无一物的石柱.
那里,曾经有一块镌刻了花体的石板,承载着在这个国度显赫一时的姓氏
也是他唯一的Childe,作为人类时的姓氏.

1

她的名字叫做Sharu·Dina,家里是这个国家的名门望族,父亲是最得国王信任的伯爵.
在所有人眼里,她出身高贵,举止优雅,美丽而富有,是中世纪标准的贵族小姐.
只有她自己才知道,对于Dina这个家族,这个姓氏她始终都是一个外人----这从她出生开始就已经注定.

听母亲说,她出生的夜晚,星与月都隐了痕迹,整个世界像是被黑色的厚重丝绒所掩盖,安静得诡异,领命前来为新生儿祈祷的神父最终也只留下意味不明的叹息.
神父说你是会带来不幸的孩子,Sharu.

从她懂事起,母亲流着泪告诉她这句话的情景,就一直在记忆中盘旋不去.
她曾经想过用她的优秀来弥补,但终于在16岁的时候她发现这是徒劳.
即使她再优秀,在这座豪宅中,她依然被刻意的疏远.
长长的时间,寂寞凝练了平静,从那时起,她就开始学会了不去看周围异样的眼光

一次在教堂做礼拜的时候,一位年长的神父对她说,孩子,我希望神可以宽恕你的罪过,阿门.
为什么呢?她淡淡的问了一句,神为什么不会宽恕我?
神父微微摇摇头,没有马上回答她,她也不催促,就耐心的等待着.
直到教堂古老的钟声悠悠响起.

孩子啊,你可知道,你的容貌,会给你带来多大的麻烦吗?
我的容貌,怎么了?矜持的微笑,月光一样皎洁的银发柔和的垂下,与头发颜色同系的眼眸倒映出神台上隐隐约约的烛光.
银色的发,银色的瞳.
在书中记载,那是被神灵所诅咒的暗夜生灵才会同时拥有的颜色.

被神灵所诅咒的暗夜生灵,现在盛行着的传闻中,令人恐惧的,吸血鬼?
原来这才是真正的缘由.
无端的,脑海里又浮现出母亲温柔的眼眸中晶莹的泪滴.
她终于知道为什么父亲常常说,自己是这个家族最大的不幸.
原本一直不明白为何对别人威严又宽容的父亲会对自己苛刻,现在终于找到了源头.

那么,神父,我应该怎么做,神才会宽恕我?
虔诚的向神忏悔吧,阿门.
只是如此,有用么?静静的凝望着十字架上耶稣的神像一会,她垂下了目光

2

血族的住所,一般都是墓地或者古堡,令人类感到恐惧之处.
在人们的口中,这些生灵的居所,就像地狱一样阴暗而可怖.
然而,如果人类们知道,血族的居所,甚至可能比他们的上流人物还豪华时,不知道会是怎样的反应?

烛光微弱的跳跃在大得有点空旷的厅堂中,四壁的哥特式装饰在这明灭着的光线中更显得神秘.
长长的水晶桌上,没有摆放任何东西.
水晶桌的一端,坐着金发蓝眸的男子,修长的手里,姿态优雅的托着盛满红色液体的玻璃杯.

"人类啊,真是愚蠢,以为来自天堂的圣物就一定可以保护他们吗?"女子的轻声慢语从烛光的阴影里悠悠飘出,像波斯猫张开嘴打出一个慵懒的呵欠.
"说什么要消灭我族,我们存在的时间,可比他们长得多了."从角落的地方响起鞋跟敲击地面的声音,一步,一步.

不消片刻,朦胧的光便勾勒出男子稍许苍白的脸,几络黑色发丝斜斜的垂在淡红色的眼眸上方,薄薄的唇瓣轻轻抿起,恰到好处表现了"嘲讽"

"讲得真好,亲爱的."方才发话的女子微笑着现身,美艳不可方物的容貌与身上流露的气质,倒与她语气中的慵懒大不相同
"何况,就算我们混在人类中间,他们也不知道不是么?"白皙修长的手轻轻搭放在男子肩上,仿若无骨的身体也随着靠了过去,褐色卷发散落在对方肩头,红得几乎妖艳的唇边绽开出玫瑰一样诱人的笑容.
他淡淡的微笑,点点头表示赞同她的话.

"Lisa,Miguer,你们要混在人类中看那些家伙如何折腾我不管,总之别弄出什么事情来."一直端坐在水晶桌那头的男子抬起眼眸,口吻是温和的,但平白有着一份不怒自威.
"当然,Lucifer大人,您是这儿的Elder,我们怎么可能没分寸的在您的地盘上生事呢?"Lisa轻轻的笑声,银铃一样动听.
"就算想生事,也没那个精力,契约的事情还没过去多久,光收拾这契约引起的骚动也够忙了."Miguer似不耐烦的挥挥手,一脸受不了的表情:"魔党的家伙太能乱来了"
"不能全怪他们呐,不是听说,契约的东西,是从密党流出去的吗?"转了个身,Lisa随便从桌边拉了张椅子坐下,深紫色的宽大裙摆顺势也如花一样绽开在光滑的地面上.
"啊?我怎么听说是从人类那里流传出来的."Miguer一脸不可置信.
"弄了半天还是听说?你们审讯那些定过契约的人时没读取他们的记忆?"Lucifer苍蓝的眼眸中有审视的神色.
"这个,你也知道,那时我被圣水伤了,没那个灵力.....话说回来,人类什么时候有的加强圣水力量的咒语?"小心的掩饰掉因为心虚而出现的道道黑线,Miguer开始试图转移话题.

Lucifer淡淡瞟了他一眼,将手中的杯子放下,杯底与水晶桌相碰时,有一声脆响.
这次的借口显然不太高明嘛.

"任何血族成员都有的常识,活了五百至千年以上的血族已经具备足够抵挡圣水的灵力,除非你Miguer的长老等级是虚的,否则区区圣水怎么会让你动用不了灵力?"
"........."被对方一气呵成的反驳压得说不出话,黑发红眸的男子也只有以肢体语言表示"我很抱歉."
"真是的,Lucifer大人您又何必这么认真?反正,事情也结束了不是吗?"
"Lisa,我认为该找个法子处罚一下你和你这位Sire,正事和私事怎么能弄一块儿去?"站起身,缓步走到窗前,他的语气听不出认真的成分有几分
"我倒是觉得Lucifer你如果闲着无聊不妨也去找个Childe,别总用找我们的麻烦打发时间啊."
"没兴趣."丢下三个字,金发蓝眸的血族一秒也懒得多做停留的飞离,黑色的披风放肆的飞舞,身影很快与浓浓夜色融合在一起,不过即使是如此快的速度,在他离开的一瞬间Miguer说的那句'不解风情"还是被听力绝佳的他听了个一清二楚.

什么不解风情,没兴趣就是没兴趣.
在他的眼里,会为了权力财富等等争斗的人类,都是可笑又虚伪的笨蛋,他不想浪费自己的血在这些家伙身上.
对于血族来说,人类存在的意义,不过就是作为食物--这正如同动物对于人类的意义一样.
这么想着的时候,他并不知道他将会遇到一个让他十分在意的人类.

3

本来按照他的估计,要顺顺当当离开市区飞回城堡一点儿也不困难...谁晓得半路上居然还遇到这事情.
皱紧了眉头,找个没人的地方降落,改变了自己的发色和瞳色后,他才走入人群中--因为密党的首要规则是避世,即使是当地长老,他也没有权力以真实面目出现在人类中间.

冷漠的扫视一眼被拥挤的人群所包围之处,他清楚的看到那里躺着一位女子.
凭他的经验,不用凑近看也知道这位女子被咬了,而且还是很倒霉的被咬死那一类型,现在他只想确认一下动手的究竟是不是密党,毕竟契约的事情刚过,教会那边风声还没压下来,血族没精力再和这些无聊的人类起冲突.

只是现在这里人类实在太多,不能明目张胆上前....

"各位请先散去."人群中,响起女孩子清脆的声音,在一片喧闹声中格外的清晰.
"是Dina伯爵家的小姐."他听到他附近的人这么说着,语气中流露有一丝丝敬畏的色彩,于是他也顺着人们的目光望过去,不由得怔了一下.

其实,与其说那个少女是人类,他倒更愿意相信她是血族
银色的长发,银色的眼瞳,以及如同这种色彩一样安静镇定的表情.
如果刚才那些人类不道出她的身份,让他知道这个少女是属于人类的一员的话,他真的会以为自己看到了血族传说中的Methuselah.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目光在一群人的敬畏中太过放肆了一些,少女的眼神竟然转到他的身上--当然,也仅仅停留一瞬后就毫不犹豫的移开.

"各位,这件事情,自然会有人处理,现在请尽快离开这里回去,暂时不要熄灭家里壁炉中的火焰."

在女孩一再的说服劝慰下,围观的人们也都不再坚持,逐渐散去.
喧闹的场面渐渐安静,最后转变为无声的寂静,连零星的灯光似乎也受了寂静的影响,变得格外的孤独黯然起来.
她静静的站在倒下的女子身边,眼神闪烁不定
他慢慢挪动步子走过去,心想要是她多事尖叫起来的话就直接把她打昏....

"是你做的?"看见走过来的男子,她拧起了眉.
"什么?"没有预料中的尖叫,但是却有不知所云的问题,面对她突兀的问话,他一时来不及思考,顺口反问了回去.
"你是吸血鬼!"她的声音微微提高,突如其来的怒气直接袭击到他的身上,方才还闪烁着的眼神现在变得异常倔强.
"小姐,您凭什么这么认定呢?"表面上维持彬彬有礼的风度翩翩,可是心里确实闪过一丝惊讶,自己在血族中已经是长老等级,就算是同族也很难察觉自己的身份,更不要说是没有一点灵力的人类了,那么她到底是凭什么认定自己是血族?
"果然是你!"闪烁着的银质十字架反射出微弱的光芒,她丝毫不畏惧的面对他

这可真有意思,微微抿起嘴,他伸出手,指尖触碰到银质的十字架,将它自她手中抽出,握到自己手中,好整以暇的看着她有些动容的表情
太遗憾了,尊贵的小姐,就这个程度,还奈何不了我呢.动作优雅又巧妙的握着她的手,他淡然的微笑.
她狠狠咬着唇,什么也不说,从她的表情上,除了执拗,他看不见任何恐惧或者惊惶的痕迹.
真难得会有让自己感兴趣的人类呢,他开始思考是否要把她也一起带回去.
远处的街道上,隐隐有人声传来,听起来仿佛在高声呼喊着什么.

"教会的人."她抬起眼,没有任何表情的注视他:"现在你想怎么样呢?"
"既然认定我是血族,为什么你不害怕?"
"我为什么要害怕你这种家伙?"
"真有意思,你这样的人类,我还是第一次看见."轻轻松开握着她的手,他向身后灯光照不到的地方退去.
"别用那样的眼神看我,尊贵的小姐,这个人,不是我咬死的."
"你..!"她还想说什么,然而他的身影居然凭空自她面前消失了.

"Dina小姐!"几个年轻的神父这会儿才急匆匆的赶到,为首的一位喘着气问她是否还好,她礼节性的微笑着回答了他
"这里很危险,由我送您回去吧."

她垂下头,应了一声,手却不由自主的抚上了刚才被他握过的地方.
冰冷又有力的触感,那一刻她才忽然发觉,想要战胜这样的种族,也许是徒劳.
仰起脸望着夜空,她发现,空中,没有星星.

4

坏消息传播的速度总是惊人的,次日还没过完半个白天,"吸血鬼又杀人了."的传闻已经人尽皆知.
人们愤怒了,他们无法容忍这些黑暗生灵的肆意妄为,他们认为这是吸血鬼对被神庇护的人类所不敬,扬言要将这些被诅咒的生灵驱逐出神存在的土地,他们希望,有一位领导者,率领他们去对抗恶魔--众望所归下,在这个国家拥有极高威信的Dina伯爵自然而然的成为不二人选.

Dina伯爵开始在塞纳河畔发表演说,并发誓一定会铲除那些邪恶的存在.
他的屋里也开始频繁的接待客人,有贵族,有社会名流,更多的是教会的神职人员.
这一切在别人眼中转化为敬畏,而在Sharu的眼里,她只看到了徒劳的闹剧,因为潜意识中,隐约有个声音在告诉她,吸血鬼并非人类这样做便可以战胜的种族.
她不是没有想过将这个想法告诉父亲,但是一触及他严厉的目光,她就本能的想要避开,因为那目光中,总是闪烁有一种猜疑的疏离感,这让她很不舒服.
一日她路过书房的时候,发现门并没有关紧.
但是她并没有兴趣知道里面的人究竟在谈论些什么,转身想离开的时候,她的名字从书房中传了出来.

"Sharu小姐会带来所有的不幸,Dina伯爵,您千万要小心,这个孩子或许会让您.......'
"我会告诉她,这些日子让她除了去教堂的日子外,其余时间不要出门."
"不,Dina伯爵您不该限制Sharu小姐,我很久以前就告诉过您,Sharu小姐很可能已经被神所抛弃,而堕入了黑暗的一方.."
"够了,这件事情不许传出去!"

隔着门缝,她看到自己父亲的表情,冷峻如同院中矗立的石像,没有一点情感....
咬咬唇,她匆匆忙忙的自书房前跑开,也不管自己太过急促的脚步声是否惊动了别人.
那个她称之为父亲的男人,居然相信一个毫不相干的神职人员,也不肯相信和自己有血缘关系的她,他居然可以相信自己也是吸血鬼,却一点都不考虑那个人的话语中有多少真实.
她终于知道了很久很久以前,那位年长的神父告诉自己"自己不可能被神所宽恕"的真正含义.
她不是不被神所宽恕,她只是不被人所接受而已
有的时候,人心与流言,都是禁锢神的最坚固的牢笼....

***************

在周密的安排下,围剿吸血鬼的行动终于开始了,一切可能让吸血鬼害怕的东西,都出现在城市的各个角落.
而吸血鬼似乎也是被人类这样的行为所震慑,很长的一段时间,也再没有出现过吸血鬼伤人的事件.
于是人们也就认为他们胜利了,他们在神的帮助下驱逐了邪恶的生物,铺天盖地的胜利言论一直不停的流传,传到它可能到达的地方.

然而,有光明,怎么可能不存在黑暗?生活在阳光下的人类,又怎么会看见暗夜中弥漫的冷漠?
有些事情,物极必反.....

"人类果然很自以为是."轻轻舔拭着手上残留的一丝血迹,金色的妖瞳中绽放出异色的光华,暗红色的披风上,银色丝线蜿蜒勾勒出鬼魅的图腾,被云雾稍许掩盖的冰冷月光下,此情此景,仿佛幽暗密林中,优雅的猎豹在等待着属于它的食物送上门来.
"Alex,要不是你上次捅出那么大漏子,现在也许就平平安安的没什么事情."他的身后,金发蓝眸的男子微微皱紧了眉头,冷静的话语中显然浮动着一丝不满.
"哼."轻蔑的哼了一声,Alex挑衅似的回头,唇角流露了讥讽:"密党的家伙就是这副胆小鬼的德行,堂堂血族怎么可以被人类欺负?"
"别引发不必要的争端,我们可没义务为你们魔党做的事情善后."Lucifer一点不示弱的针锋相对.

挑高了眉头Alex刚想再反驳,忽然敛了声,眼眸中荡漾出惊讶的涟漪.
看到对方的目光越过了自己,Lucifer也顺着Alex的方向看去,看到对方目光焦点所在时,好看的唇线勾出浅浅的弧度
"看样子是大人物来了呢,难道你的事情也会惊动传说中的Methuselah?"七分玩笑三分认真.
".........."Alex一言不发,转过身去,披风在身后涌起暗红流云,下一刻,已经自Luceifer面前消失.

金发的血族不动声色的暗笑,耍人的感觉果然不错.
略略思索了一下,Lucifer改变了自己的瞳色和发色,然后自街道的阴影处走出,正好拦下方才Alex看到的人.
迎着对方惊愕的表情,Lucifer非常绅士的微笑

我们又见面了,尊贵的小姐.

面对突兀出现的不速之客,Sharu稍稍吃了一惊.
在看清对方的容貌后,姣好的眉微微拧起,银色的眼睛里透出的是不认同,不过并没有明显的厌恶与反感

"你怎么还在这里?"她问话的声音透着她一贯的冰澈安静.
"很奇怪?"他略略眯起天空颜色的眼瞳,口吻里不自觉的带上一丝嘲弄,像是一个居高临下正旁观着一场可笑的闹剧的过路人那般.

她听出了他的不屑,手不由自主的抚上自己曾经被他握过的右腕,冰冷有力的压迫感直到现在她依然可以真切的回忆起来.
所以那一瞬,她发现自己有些明白他的想法.
一定是,在嘲笑人们的不自量力与徒劳吧?

"天都黑这么久了还一个人在街上,你的行为好像不怎么符合人类的逻辑."
"......."

银发少女的眼瞳里有一刻黯然,失去了流转的潋光.原本清浅透彻的银色也有那么一刻显得深不可测,蔓延着绵长的未知.
对于她的沉默,Lucifer开始有少许不解,不过在看见如水月华下,她柔软的长发被那月色镀上朦胧又神秘的银色光晕时察觉了什么,她的样子,真的太像血族中传说的Methuselah.
既然刚才连Alex都信以为真,那么那些人类也就没有理由不排斥她了,想到这里,Lucifer的眼角眉梢中悄悄流转些许怜惜,无论如何,不被同族接受总是很令人难过的事情.
如果连和自己一样的人都不肯接受的话,难道还要指望外族接受么.

"反正现在我怎么样都不重要."她淡淡的说道.
"那么不如成为我的Child?"鬼魅却有致命吸引力的笑容浮现在他嘴角,属于恶魔的邀请:"至少,我不会不相信你."
"....."她本能的后退一步,但是瞳中的神色却不是拒绝也不是欣喜,而是匪夷所思的平静.
"现在不愿意没有关系,总有一天你会明白."没有下一步针对她的动作,他只是轻轻挥挥手,缓步退到街角的阴影之中,再一次自她面前凭空消失.

也许是他离开得太过仓促,所以他没有看到,在他转身离去的那一瞬,少女眼瞳中平静破碎,激荡起深深的涟漪.

5

"从今天开始你不要离开家一步,Sharu."堂皇富丽的书房中,高大的男子背对着少女,口气冷硬得像是玄冰.

她没有问,为什么,因为她不需要再问.
下人们暗中的窃窃私语和母亲担惊受怕的眼神早就告诉了她一切的前因后果.

吸血鬼们并没有被消灭,前段日子的消声匿迹不过是这些暗夜生灵们在策划着一场报复而已.
现在即使是在白日也不太安全,至于夜晚有人无故失踪更是常事,如此急转直下的局势,令原本沉浸在胜利喜悦中的人们意识到,前一次的战斗,并没有结束.
或者说,前一次,不过是一个新的开始罢了.

一旦出现两方对峙的局面,所有人都会有一种理所当然的想法--只要彻底消灭敌对的一方,那么全部的难题都将迎刃而解,虽然这样的想法其实很可笑,就算真的彻底消灭了敌对的一方,也没人可以担保友方不会转化为敌方--当然,目前处在这种形式下,人们来不及考虑这么多,只是纷纷要求再次展开追捕吸血鬼的行动,誓要将吸血鬼赶尽杀绝.

所以,人们依旧需要Dina伯爵的领导

而身为领导者,尤其是在这样敏感的时局中,要做的,便是杜绝任何可能对自身地位和威信产生不利影响的舆论来源.
既然有人说过"Sharu小姐可能带来不幸."那么最好的法子就是让她从人们面前消失,只要她不出现在人们视线的可及之处,谁也不会想起还有这么一个存在,这就是人的心理,人遗忘的东西总会多于记住的东西,因为人们总是匆忙的只顾往前追求,而无暇回头.

事实的全部就是如此,Sharu清楚得很.

所以她什么也不问,只是将自己关在自己的房间中,那里是属于她的净土,没有人们的惊惶和愤怒,没有父亲的冷漠与猜疑,没有母亲的悲伤和眼泪,只有软绵绵的天鹅绒大床,以及一直安静的行走着的古老挂钟,滴滴答答的声音穿越历史的痕迹.

每当到夜深人静的时候,Sharu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趴在窗前往外看.
夜晚的景致和白日是不一样的,不管在白昼时你对那景色是如何的熟悉,到了夜晚再看时,依然会有陌生的感觉--因为白昼是理性的,总是把所有东西都尽可能的勾勒清楚,而夜晚是感性的,它总是隐藏着一切清晰可辨的东西,呈现出朦胧与魅惑.

夜晚的庭院中安安静静,只有晚风低声的吟唱古老歌谣,月光如水,在大理石地面上投下淡淡的涟漪,像极了一层薄薄的轻纱覆盖在地上,连地面看起来都有些虚幻的不真实.
很清冷也很寂寞,不过这份寂寞,和Sharu自己的气质颇为相似,因此Sharu对于这样的情景一点不讨厌,还非常的喜欢.

有时候,月光会从敞开的窗照进来,就落在Sharu的床前,似是凝结了霜露.
那苍白又皎洁的光芒,总是会让她想起右腕上类似的触感,继而很自然的想到曾经给予过自己这种感觉的生灵,褐色的柔软短发与暗调的深邃眼眸,还有唇边鬼魅的笑容,如同在雾霭弥漫的暗夜森林中盛开的野蔷薇.

他曾经告诉自己说,希望自己成为他的Childe,没有用任何强迫的手段.
他也曾经告诉自己,说至少他不会不相信自己.

因为他这一句话,她发现自己十六年来的隐忍和坚持都在动摇,相信,简单的一个表示,自己却从未拥有过,甚至连她自己的父亲都吝于将这简单的表示给予她,宁可将其给予一个丝毫不相干的神职人员.

这样说来,似乎改变一个身份会更为幸福?
但是,那些暗夜的生灵是那么残忍,他们生活在黑暗中,以杀戮为乐,想与他们为伍的自己,又算什么?
两种不同的思绪反复纠结,没有分离的时候,很多很多个夜晚,Sharu看着月光的时候,都会想很久很久,但最终都是无解.

直到有什么突兀的介入,打破了这纠缠不清的纠结.

6

那个日子,对Dina家族仍存活下来的后人们来说,是一场噩梦.
从那时起,这个繁盛辉煌的家族走向衰落,逐渐湮没在历史的浪潮中.

即使是已经成为血族的Sharu,也清晰的记得那天发生的一切,尽管她作为"人"时的记忆已经零碎得无法拼凑,尽管她对于这个她曾经拥有过十六年的姓氏并没有太深厚的感情,但那毕竟曾经是她的家族,所以多少都有些惋惜.

那夜,风冷漠的从寂静的月光中滑过,未带起半点喧嚣,黯淡的星辰像是要诉说什么,最终被掩盖了痕迹,夜空的暗色厚重得仿佛要压垮整个大地.
当古老的挂钟在深夜沉闷的敲响时,本已经睡着的银发少女却蓦然惊醒
不知道为什么,心跳动的速度似乎比平日都快,像是要从喉咙里蹦出来一样,她努力试着让它平和一些,却无济于事,灰色的不安,正在她的身体里逐渐蔓延开.

仿佛被什么不可思议的力量蛊惑,她径直离开了房间,穿过走廊,走下旋转着的精致楼梯,去到大厅.
大厅里很安静,一种被扭曲了的,诡异的安静.
Sharu看到了自己的母亲,在厅门边,倒在光滑的大理石地面上,月光下,母亲的脸色显得静谧又安详,却没有一丝生气.

她有些惊惶的跑上前,指尖触碰到母亲的身体时,冷冷的凉意传上,没有属于人类的体温.
借着月光,Sharu真切的看到,母亲的脖上有着清晰可辨的齿痕,齿痕处,没有一滴血.
和很久以前,在大街上倒下的那个不知名女子一摸一样.

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她的心沉甸甸的坠了下去,她知道,温柔的母亲,善良的母亲,即使在流言中仍旧关心着自己,替自己向父亲求情的母亲,永远,永远不会再为自己流泪.
她想哭,但是连哭泣的力气也失去了.

黑暗的大厅一侧,忽然响起了脚步声,
Sharu看到一个神父出现在自己面前,嘴角边有几丝殷红的血迹,惨白的月色下,这平日里受人尊敬的神职人员却如同挥舞着镰刀的死神一样可怖.
她认出来,这个神父正是上次在书房里对父亲说"Sharu小姐很可能已经被神所抛弃,而堕入了黑暗的一方.."的人.
一时间,愤怒如浪潮席卷而上,狠狠刺穿了少女的神经.

她虽然不知道这个神父究竟何时成为了吸血鬼,但是她清楚一点,是他,杀了自己的母亲
既然如此,她就该消灭他.
但是被愤怒席卷了的少女似乎忘记了,人类的力量,远远比吸血鬼来得弱小,她甚至连他的衣角没能碰到,就已经被对方抓住.
神父,或者说,吸血鬼,残忍的笑着,对少女露出森利的齿.
本该惊恐的少女却在那一刻平静下来,彻底的平静,连挣扎都没有,因为她清楚自己将会遇到什么.
也许,就这样跟着母亲离开也不错.

但是齿冰凉的触感仅仅在她脖颈上停留了一刹那,Sharu看到抓着自己的神父被什么力量甩开,撞到厅中长桌的桌腿上,桌上的玻璃杯因为这突如其来的震动,跌落在地,发出刺耳的破碎声.
而将神父甩开的,是一个足以令最璀璨的宝石都失去光华的男子,有着淡金色的发和苍蓝的眼瞳.

"怎么了?""出什么事情了?""在大厅里,快去看看!"楼上传来凌乱的对话,而后响起纷乱的脚步声,刚才的骚乱已经惊动了屋子里的人.

金发的男子扫了一眼还未爬起来的神父,唇角勾出轻蔑的弧度,后退几步,正好退到Sharu身边.
跟我走.他只说三个字.
Sharu几乎是没有犹豫的答应了,说不清为什么,也许是她潜意识里一直想要逃离这个地方,又也许.是因为面前的男子身上有她熟悉的气息.
虽然她以前似乎没有见过他,但她还是选择了和他一起离开.

从小到大,Sharu没有过一次离家的经验.
而这仅有的一次离家,就是永远的离开.

7

不大的房间中,仅有的一点光亮就是烛台上跳动的小小火焰.
Sharu将自己埋在柔软的床铺里,床褥中没有血的味道,只若有似无的散发出一种冰冷的香味,很好闻.

她之前一直以为吸血鬼住的地方都很阴森恐怖,现在看起来,比自己住的房子都还有格调.
如果不是亲身感受着,Sharu一定会以为自己掉进了一个过于真实的梦境,而梦境里发生的一切都是那么突然且荒诞.

母亲被吸血鬼杀了,杀了母亲的吸血鬼是白日里道貌岸然的神父,差点也被杀掉的自己在最后一刻获救,救了自己的男子让自己和他一起离开,自己什么也来不及反应就已经答应了他,而和男子一道离开伯爵府后,才知道这个男子就是自己好几次遇到过的吸血鬼,最后男子将自己带来这里,并告诉自己就好好呆在这屋子里,不要随意乱走...

整件事情概括起来就是:一个贵族小姐,半夜和一个男子逃家,而那个男子还是一个吸血鬼.
这么想着她突然觉得有点想笑,从小到大接受了无数次的礼仪教育,自己也在十六年中将这些教条做得无懈可击,偏偏在这一次就忘了个干净,看来行动比起思维倒是诚实很多.

当然,这一次行动高于意识的做法,带来的直接后果就是,她也许再也不能回到那间属于Dina家的豪宅.

后悔吗?她听见心底有个声音轻柔的发问,随后她发现,自己没有一点关于"后悔"的情绪.

因为母亲死了
她唯一在豪宅里留恋的存在已经消逝在冻结的月光下.
她在那个家族里活着的希望也已经随着母亲一并粉碎.

母亲活着的时候父亲顾忌到母亲与流言,所以勉强留下了自己,现在母亲不在了,谁又知道等待着自己的将是什么呢?
虽然Sharu并不想把自己的父亲想象成那样不近人情不明事理的存在,但他的所作所为确实给Sharu那样的感觉.

房间的门锁发出一声轻响,有谁推门进入.
Sharu翻身坐起,抬起眼时正好迎上对方的目光,而这目光让她有些动容,因为里面的平静和纯粹,是她从来没有见过的,仿佛冬日落在塞纳河粼粼微波上的第一缕阳光折射的华彩,温暖轻柔.

"喜欢这儿么?"他看似随意的问了一句,苍蓝的眼眸在黯淡的室内格外撩人.
"........."她不知道要怎么回答,说喜欢的话有些虚伪,毕竟自己是一个人类,当然会对这样本不属于自己的环境之处不太习惯,但要说讨厌也谈不上,这里到底是她暂时的容身之所,于是她只好选择了不回答.

"看来我好像怠慢了尊贵的小姐?"
"请您不要那样称呼."少女微微提高了声音:"我的名字叫Sharu!"


她如银铃一样清脆的声音落在Lucifer耳中,让金发蓝瞳的血族会心一笑,印象中,这个人类的女孩每次对自己说话时,冷静的口吻中总是有着那么一丝倔强,即使自己和她身处不同的阵营,她也没有一点畏惧.

雪露吗?
名字和她本人一样,听起来很美丽,甚至有些许柔弱,但又蕴涵不一般的执着--也难怪自己会对她特别感兴趣,她和自己,多少都有些相似

"Sharu,你并不合适做人类."

轻柔的言语从略显苍白的唇瓣中流泻而出,和晶莹剔透的玻璃中艳红的液体一样诱人,缓步行至床边,他看着一脸平静的少女,微微颔首,问道,要不要成为我的Childe?
实际上他实在用不着这么麻烦的征询她的意见,她只不过是个柔弱的人类女孩,而他,是血族中令族人敬畏的Elder,就算他直接进行初拥仪式也没什么.

但他不会强迫她,他清楚她骨子里是怎样的高傲,倘若真的不由分说把她变成血族,很可能她醒来的第一见件事就是直接去晒太阳,这并不是他所乐见的.
所以他很耐心的等.
然而少女的定力似乎要比这个已经存在几个世纪之久的血族还好,她就那么沉默着,月光颜色的瞳中,凝结了一层薄薄的冰,没有一点儿涟漪.

"不想答应吗?"他俯下身,动作优雅又绅士的执起她的手,像在宫廷舞会上贵族男子们常做的那样,轻轻印下一个礼节性的吻.
"您救了我..我很感谢您."她注视男子深邃如海的苍蓝眼眸,一字一句说得清晰:"可是我不想成为残忍的杀人者.

8

烛台上小小的火焰忽而猛然跳动了一下,即随枯萎下去,比先前更为昏暗.
残忍的杀人者?重复一句她的话语,他冷冷的笑.

"还有什么样的生灵会比人类更残忍吗?为了自己的欲望引发无谓的争端,为了自己的野心践踏着其余生灵的尊严,为了自己的权势用同伴当作踏脚石,为了维持至高无上的地位连亲人也可以牺牲,Sharu,你认为,和仅仅是需要食物的我们比起来,哪方更残忍呢?"
"但你们毕竟杀了人,不是吗?"她仰起头,丝毫不回避的迎上他的目光.

对于她像是质问又像是指责的说法,他并没有辩解,而是很坦率的承认,血族确实有杀害人类的行为,并且这样的行为早在几个世纪前就开始了.
他的坦诚反倒让她不知所措起来,一时间也不晓得该不该继续说下去,从小到大,她接触过的所有人,都在为自身的过失辩护掩饰,甚至将其归咎到外界,很少有人去反思或者承认,失误在本身.

"杀人本来就是错误的,为什么你们一定要这么做?"
"你不如去问问你的人类父亲,为什么一定要四处捕杀我族成员."
"因为你们的行为伤害到人类了,我们这样做,也只是在保护自己."

他的嘴角荡漾起一个浅浅的弧度,意味不明.

"那么,人类的行为,同样也伤害到了血族,所以,我们杀害人类,不也正是你所说的'保护自己'吗?"

Sharu一时哑然.
他说得一点也没错,站在他们的立场,他们杀害人类,也只是对人类的反击,毕竟只挨打不还手这种事情实在是少之又少,而且,比起这段时间人类所消灭的吸血鬼数量来说,吸血鬼们的还击,也算是微不足道了.

那么照这样的状况来看,错的,其实是人们吗?
可从人们的角度来说,吸血鬼的行为同样也不正确,双方都有对抗彼此的理由.
有生以来,Sharu头一次对事物的对错与否感到茫然.

"没有什么好奇怪的,当双方利益发生冲突时,被优先考虑的总是自己所处阵营的利益,这一点,对任何生物都一样."像是看透了少女的疑惑,他毫不在意的道.
"可是这样下去不就无休止了吗?"
"没有谁愿意去过动荡中的生活,我们也不是非得与人类誓不两立,只不过是人类先要赶尽杀绝,为了存活,我们当然不可能不采取行动."

金发血族的话语仿佛石子投入了湖心,将少女原本就不平静的心绪搅得更乱,所有以前在她看来天经地义的事情,现在都变得有些荒诞,包括认为吸血鬼们残暴成性的念头.
自人类文明出现到至今,已经经历了很长的发展历程,究竟有多长,Sharu不知道,但凭着从书中看来的记载,她知道,人们的足迹几乎遍布他们可能到达的所有地方,也正是随着人类文明的发展迅速和变革,使得人们的心理渐渐有了转变,对世间生灵由敬畏逐渐转化成了支配,甚至主宰.

所以,与人们理念向悖之物,理所当然要被铲除.
而事实上,它们本应存在.
念及此,她漂亮的眸中泛起一丝苦涩,人们有什么资格去指责吸血鬼的行为呢?
他们也许并不是生来就想到要杀害人类,也许只是因为迫不得已.
凝望面前男子眩目的容颜半晌,她垂下了双眼.

"我想,我是不是应该回去,将您的话转告给父亲."停顿一下,她又说:"对刚才对您的出言不逊,我很抱歉.至少现在我知道,很多事情,并不是我们所想的那样."
"尊贵的小姐,请您暂时留在这里,您是不是应该回去,稍后会有定论的."Lucifer站起身,身形正好挡住了Sharu望向门口的视线.

像是商量好的,几乎同一时刻,房间的门忽然被从外面用力推开,撞在墙上,发出一声闷响.

9

"乱透了乱透了真是乱透了!居然让一个Anarch大庭广众下咬死人类的伯爵夫人!Lucifer你的地盘上有这种家伙你怎么没发现!契约的事情还没收拾干净吗?"闯进来的黑发绯瞳的男子抱怨连连,完全没有了他平时安之若素的风范.

Lucifer平静的垂手而立,如海一样深邃的目光落在黑发同族身上,很有耐性的不打断他,直到对方讲得差不多了,才微笑着友善得发话.

"也就是说,那个Anarch你没能带回来,是这样吗,Miguer?
"啊..是,是没有.."正中要害的插话让Miguer一下子刹住了抱怨的势头,取而代之的是一点点令人难以察觉的心虚.

金发蓝眸的Elder带着一丝得意的神情笑了.
Miguer很快读懂了这笑中的含义---指责我也要有资本才行,这事你不也没处理干净么?
意识到其实这是对自己的变相嘲弄,Miguer一瞬间有了砸大理石的冲动,这就是所谓多活五十年和少活五十年的区别?

"不过估计不会招出大麻烦,那个Anarch对那个人类伯爵说是伯爵的女儿干的说什么那个女孩堕入黑暗之类,那个人类还真的相信,还说要找到那个女孩去示众..."
"呐,尊贵的小姐,我想,您是没必要回去了."

Lucifer不着边际的插话,让Miguer惊愕了片刻后才发现这房间里不止一个人,刚才因为Lucifer正好挡在那个角度且自己着急,所以才没注意到.
紫色天鹅绒的床上,精致如同人偶娃娃的少女静静端坐,宽大的裙摆铺散在床垫上,仿佛绽开的花朵,而花朵中央,托起的精灵娇小可人,却散发一丝冷漠的气息.
银发银瞳,Methuselah?
但是身上明明没有一丝血族的灵力所在,这份气质虽然特别不过也绝对脱离不了人类的范畴.
也就是说这孩子是个人类?

Miguer一刹那间就铁青了一张俊脸,虽然说他Lucifer是此地长老要做什么同族不可干涉但是这样大摇大摆的带个活着的人类到居所是不是太过份了点?血族密党六条戒律他相信Lucifer比谁都清楚那现在是明知故犯还是怎样.

"Lucifer你你你,你居然带个人类..."
"我是他的Childe."少女一点都不慌乱的迎上Miguer不怎么友好的目光,轻声细语道出的几个字,缓慢却坚持.

这一句话就如同契约的咒语般,不仅让Miguer短时内被二度噎词,也让Lucifer矜持优雅的表情被诧异打破.
短暂的寂静后还是Miguer最先找回自己的声音,狡黠的笑着说Lucifer抱歉啊打扰到你真不好意思,刚才如果我的言语对这个漂亮的孩子有什么不妥之处你们就当没听见吧,然后在Lucifer打算施以消音结界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从房内溜走.

"怎么这么快就改变主意了?"
"我想知道,被信任,到底是什么样的感觉."

Lucifer浅浅的笑,笑容如同月下城堡蜿蜒的蔓藤上怒放的一朵朵血红花朵,带着魅惑与优雅,也许,伴随着夜露的冰凉,但无论怎样,都是令人无法抗拒的美丽.
凑近她的身旁,他冰冷修长的指轻轻按在她脖颈的一侧,温热的触感从指尖蔓延开,如玉的肌肤下,青色的血脉正跳动着生命的痕迹.
那么,来进行名为The Embrace的仪式吧,用我的血液,给你新的生命.

对了,你知道The Embrace的意思么,Sharu.
什么?


the Embrace
Take Him into Your Arms as a Sign of Lust.

E N 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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