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どこにでもある唄

月のしず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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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恋TAKK,溺爱亚麻

★A团竹马中心,

★劲昭心头好,猫鼠猫最高

★ ACG,声优,古风三者无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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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

冰蓝色的羽翼在飞雪中悠然扇动,流水一样的尾羽于虚空中荡出气定神闲的弧.
来自冰雪之地的神祗,在少女几乎要被风声吞没的呼唤声中,带着冰冷的镇定自若与不可侵犯的高傲翩然而至,堪堪停留在半空--普通人的视线可以触及,却无法靠近的高度--,宝石一样通透的红色眼眸里平静地倒映出对峙的两方.

风雪渐渐偃旗息鼓,太阳的光芒从高空直直刺下.
急冻鸟逆光的剪影投射到白茫茫的雪地上,优雅而凛然.
一时间,似乎在场的人类都被这无法名状的压迫感所震慑,整个场面寂静宛如白雪堆砌而成的虚幻空间.

仅仅三秒钟.疯狂的笑声就狠狠地撞碎了这无声的凝滞

"呵...百闻不如一见,比想象中的还要好太多,呵呵哈哈哈哈!"

疯狂的笑声之下是更加疯狂的眼神,这让泷泽静不由自主地后退了几步.
她听见自己心跳,一声一声比平日都来得急促.
好可怕,这样的人.

而相较于心里莫名涌上了恐惧的泷泽静,对这同伴近乎异常的反应,月绅建司只是淡定勾了勾嘴角:"藤嗣,该把"那个"拿出来了吧."
这话一出不要紧,不仅是泷泽静,连雨宫雪的目光都冲着藤嗣投了过去,只见对方从腰间取出了一个精灵球,用力将它扔上高空.
光芒,泛着彩虹色彩的耀眼光芒在空中,如同无数箭矢一般向着不同方向穿刺而去,七种色彩交错搅合在一处,竟然连日光都生生被掩盖,而在这凌厉的瑰丽光芒中,一个黑色的影子逐渐清晰.

片刻后,龙吼之声响彻天地.
出现在所有人视线里的,是一只尾部燃着苍蓝色火焰的黑色的喷火龙,暴戾的目光和晦涩的色彩,极容易让人联想到曾经造成了巨大恐慌的黑暗精灵.

"这是..mega进化的喷火龙?,为什么你这样的人也会.."

雨宫雪紧缩的瞳孔和颤抖的声音,毫无保留地宣泄出了她内心的恐惧.
mega进化,传承自卡洛斯地区,借助神秘的石头,让本来无法进化的精灵突破限制再次进化,在短时间内爆发出比原来更强的力量的方式,因为这种现象只有训练师身上的键钥之石与精灵身上的mega石产生共鸣才能发生,所以它代表的是训练师与精灵的"羁绊"和"信任".

"哎呀,巫女小姐受刺激了."月绅建司双手抱肩,眼里尽是嘲讽的笑:"难道是想说我们这样的人也会有心意相通的精灵?"
"别跟这没见过世面的蠢女人废话,有心意相通的精灵跟是哪种人没关系,它选择我我也选择它而已."情绪已然稍微恢复的藤嗣有些粗暴地打断同伴,而后踌躇满志地对喷火龙下了命令:"去,把那只急冻鸟给我打下来!"

灼热的火焰呼啸着从半空中碾压而过.
急冻鸟猛地调转方向向着高空疾冲而上,黑色的火龙见状也紧随其后直追,它们的速度是如此的快,一下子就脱离了所有人的可视范围.

"这简直是要全军覆没的节奏.."泷泽静低声咒了一句,正打算想办法,之前毫无动静的风速狗们却又冲着她的方向围了过来.
"你有点碍事."

风速狗的主人月绅建司只说了这么一句话.
三个身影从不同的方向跃起直扑.
然而,有什么东西比它们动作更快,在风速狗们尚保持飞扑姿态时,狂暴的水柱劈头盖脸地压下,干脆利落地从左到右冲了一排,火系的精灵们促不及防纷纷被掀翻在地.

"泷泽小姐请快点给咩利羊下命令!"

大脑还因为刚才的危机处在半当机状态的泷泽静,被这一喊震得一激灵,思维还没转过来,嘴上倒是很顺畅地报出了十万伏特这几个字.
刹那间电光在雪地上纵横出金黄色的痕迹,沿着未干的水痕一路流窜到风速狗们身上,刚刚被水炮打得只剩半条命,又吃了有水流加持状态下效果更为拔群的电系招数,原本气气势汹汹的风速狗们也只剩下了躺在雪地里抽搐的份儿.

"..暴鲤龙?"

月绅建司眯起眼.
此时泷泽静已经取出精灵球收回了体力近乎透支的咩利羊与乘龙,正仰着脸望那只刚才千钧一发时刻救了自己的精灵.
而那蓝色巨兽庞大的身躯旁,是女孩子纤细得好像随时会被折断的身影.

"已经够了..."

女孩的声音气息并不稳定,可以想象她是下了多大的决心才逼迫自己吐出了这句话.
雨宫雪死死揪着自己的裙摆,天蓝色的眼睛里依旧是飘渺得让人无法琢磨透的情绪,但至少,她的眼神不再透露出惊慌或怯懦.
藤嗣和月绅建司对视一眼,后者掏出精灵球收回扔在抽搐的风速狗们,耸了耸肩:"刚才你那句话刺激到人家了哦,藤嗣."

他说话时,语气里尽是玩味的不屑.
藤嗣亦是冷笑.

昨天晚上进入神社时他们就知道了,这个被岛上许多人羡慕尊敬着的年轻巫女,不过是个被困在固有规矩里,没见过世面的大小姐,时时刻刻关心和烦恼的是以自己为中心的一切事情,连对自己的精灵也都只是保持着距离,不沟通,更不去了解,她甚至以为只要让精灵们远离战斗不让它们受伤就是好的,所以这样的人现在拿出精灵来摆出对抗的姿态,他也一点也不担心会被阻挡.

毕竟与精灵关系如此脆弱的所谓训练师,根本不足为惧.
这么想着,藤嗣甩出了手上最后一个还装着精灵的高级球.

"黑鲁加,雷之牙!"

来自地狱的守门者口中衔着雷霆之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冲向了张着血盆大口的巨兽,而显然是没有任何对战经验的雨宫雪,在对方都快逼到近前时,才慌慌张张地下令暴鲤龙闪避,但是在比拼速度的战斗里,稍一犹豫都可能酿成败局,更何况正东张西望的暴鲤龙根本就没听雨宫雪的命令,眼看黑鲁加那缠绕电流的尖利牙齿就要啃上暴鲤龙...

"呀!"
"哈?"
"你这是逗我?!"
"暴鲤龙别这样!"

泷泽静的尖叫,月绅建司的质疑,藤嗣的怒喝与雨宫雪惊慌的喝止瞬间混杂在了一处.

在黑鲁加即将攻击到暴鲤龙时,那条蓝色的精灵却以异常灵活的速度躲开了黑鲁加,就在雨宫雪想要松一口气,藤嗣准备下达第二轮攻击的指示时,匪夷所思的一幕就出现了,暴鲤龙维持着方才躲开黑鲁加的姿态,竟头也不回的往泷泽静的方向冲了过去,就在众人都没反应过来时,一只蓝白相间的球状生物已咕噜咕噜地从泷泽静脚边滚开,而那只狂躁的精灵则一头扎进了雪地里,强大的冲力让地面都微微颤抖.

于是就有了上面那混乱的一幕.
而从雪堆里扬起头的暴鲤龙,气势不减地又冲着海豹球追了过去,完全是一副要把海豹球碎尸万段的样子.
由于事发太突然展开太诡异,现场四个人外带一只精灵,基本都是用近乎无语地看着眼前的种种,却没一个人做出什么有效动作.

最先回神的还是泷泽静,她几乎是踉跄着跑到了雨宫雪身边:"雨..雨宫小姐,您能不能把..把把它收回来."
从来没见过这种阵仗的雨宫雪惨白着小脸点点头,举起精灵球对准暴鲤龙,可是她的手抖的太厉害,加上暴鲤龙又在不停移动,所以那道红光怎么也没办法落到暴鲤龙身上.
按理说,对手头疼的状况就是己方高兴的时候,然而本来应该是彻彻底底的旁观者的月绅建司与藤嗣此刻也笑不出来.

因为暴鲤龙正追杀的那个小祖宗正冲着他们的方向滚了过来,而且还"嗖"一下窜到了他们背后,几乎前后脚的时间杀到的暴鲤龙大吼一声,一尾巴狠狠地扫过,亏的黑鲁加护主心切,在主人没有命令时冲过来一发喷射火焰扰乱了暴鲤龙,让它不得不改变甩尾的方向以抵挡迎面来的烈火,否则月绅建司和藤嗣估计就是变成天上星星的下场,不过被干扰了暴鲤龙的愤怒峰值显然又上涨,"轰"一声巨响水炮无差别地图炮攻击.

"巫女小姐你报复社会也别搭上自己倒是收它回来啊?"
"那个..那个..对不起..我一直就控制不好它..我也想的可是..收不回了啊."
"别废话了它现在冲我们这边来了!快躲!"
"丢丢逃啊别停,继续滚动滚动,往另一个方向!"

又勉强避开一轮攻击.
四个人面面相觑,猛然意识到在刚才的混乱中他们已经不知不觉地抱团,暂时形成了个微妙的联盟.

"非常时期别管之前恩怨了!"最先开口的月绅建司很识时务地当机立断:"总之先收拾了那货再考虑别的."
"同意."一直在担心海豹球又束手无策的泷泽静随口点赞:"我还不想和敌方人员一起死得不明不白."
"艹,这叫哪门子事,那个海豹球杀了你的暴鲤龙全家?!"藤嗣直接把炮口对准了雨宫雪.
"我真的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雨宫雪慌乱地摆手,又求助似地看了一眼泷泽静,一脸快哭的表情:"泷泽小姐.."
"记仇和又拉了仇恨你们随便选一个,这都几天前的事情了,现在没法解释理由总之我精灵体力不够了,你们谁还有多余的精灵!"
"我没有了,都被你的咩利羊电麻了!"
"我喷火龙还在追急冻鸟不知道在哪!"
"..我...我..我就暴鲤龙一只.."

一阵七嘴八舌后,四人终于反应过来现在他们的处境到底糟糕到了何种境界.
四个手无寸铁的人类自然无法战斗,能仰仗的战斗力只有一只现在被追得满地滚的海豹球,以及一只属性上完全被压制的黑鲁加.

而他们的对手,是记仇心切急红了眼战斗力MAX的六亲不认暴鲤龙.

不远处的混乱还在继续,而且战火还有向着他们四人所在处蔓延的趋势.
月绅建司咳嗽一声,目光在藤嗣和泷泽静之前来回扫视,最后提出了连他自己都底气不足的建议:"不然你们两试试联手二打一?"

TBC

17

最先发现不对的是海豹球.

在雨宫雪带着泷泽静向着她口中说的"下山的近路"走了十多分钟后,海豹球就明显地焦躁起来,在泷泽静臂弯里不安分地扭来扭去,小眼睛瞪得贼大,完全没有了平时那种天不怕地不怕的悠闲感,泷泽静怎么哄都没用,最后它干脆就从她怀里挣脱出来滚到地上,努力伸展开短短的爪子挡在两个女孩面前,一脸"不许从这边走"的大义凛然.

"丢丢怎么了,这边,有什么问题吗?"

泷泽静轻声对海豹球问话的时候,她身边的雨宫雪不自觉地揪住了衣角,如果这时泷泽静能够注意到她,就会发现少女的手指在微微发颤.不过注意力全被海豹球勾过去了的黑发女孩显然不可能注意到这样的小细节.

然而,雨宫雪这个细微的动作却被海豹球看在了眼里,于是这圆滚滚的小家伙毫不客气地冲着雨宫雪叫了起来,声音尖锐,满满地盛着毫不掩饰的敌意.

被海豹球突然冲着雨宫雪发难的情景吓了一跳,短暂的惊诧后,泷泽静将疑惑的目光投向了雨宫雪,倒映在她黑色瞳仁中的少女,依旧是初次见面那般忧伤温婉的模样,但是她惶惶不安的眼神却一下子就出卖了她的内心---如果没有在仓促间下了一个不怎么光彩的决定,任何人的眼神都不会显得如此慌乱的.

泷泽静没有问雨宫雪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实上她也来不及问.

不过,似乎已经不需要用语言的交锋来探查真相了.

因为那划过天空的灼热火焰,以及迎面扑来的风速狗,就是最好的回答.

局势骤变.

不过片刻的功夫,两个女孩子就被三只气势汹汹的风速狗围在了一个小的圈子中央,而指挥风速狗的,是两个其貌不扬的年轻人.

明明是这样危急的情况,泷泽静却显得出奇地镇定,她看着早就紧觉地凑到自己面前,做出一副保护者姿态的海豹球,眼里闪出了些许温柔的笑意.

"真是太不凑巧了啊,居然在下山的路上碰上..这些人,就是昨晚闯入神社的人吧,雨宫小姐."

不带半点波澜的语气,听不出是责怪或是质问,但话语里的静谧感,明明白白地昭示着她已经知道了什么.

雨宫雪一言不发,只是用力地揪着自己的衣服,她是那么用力,以致于全身都在发抖.

"我说啊,巫女小姐."身穿青色衣服的年轻人发话,开口的言语里满满是戏谑的笑意:"既然都肯自投罗网了,又何必保持沉默呢?把急冻鸟的所在告诉我们吧,要知道--对女人动手,不是我们的规则啊."

他说话的时候,三只风速狗又往前逼近了一步,包围圈缩得更小.

雨宫雪还是没有出声,但天蓝色的眼眸分明已水雾氤氲,她怯生生地看向泷泽静,然而黑发少女的眼神却并没有与她交汇.

被讨厌了吧.

因为自己不仅想要背叛一直供奉着的神明,也背叛了那本来就不甚牢固的,来自陌生人的信任.

可是,真的很想要得到自由啊---那种不用背负任何枷锁,和普通女孩子一样,过着普通生活的自由.

所有人都能得到的东西,我却从来都不能拥有,这太不公平了不是吗?我想要的,也只是微不足道的一点点东西,并没有贪心啊.

所以,我这样做没有错啊.

是的..我完全,没有做错.

雨宫雪在心里拼命地安慰着自己,但是越是这样想,心底的空洞也就越来越大,身体里好像有另一个自己,正冷眼旁观着这场闹剧.

--连自己的神明都背叛的人,有什么资格去要求和别人平等?

另一个自己仿佛在这样质问.

并不是很难的问题,可是雨宫雪根本不知道怎么去回答.

"好了,巫女小姐,快点,把你知道的东西都说出来吧."

"这样做好吗?雨宫小姐?"

想要捕捉急冻鸟的人的催促,见证了传说之人的追问,心底另一个自己冷漠的嘲讽.

虚幻与现实的声音交杂一处步步紧逼,像是最后一根稻草,终究还是将女孩子纷乱的思绪与脆弱的心理防线压垮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一贯柔和的声音失去了原本的温婉,变得略微刺耳,雨宫雪崩溃一样地喊出声:"这么多年,我从来没有见过什么急冻鸟!可是我一直...一直都被它和它的传说困扰着啊!所以才想让它赶快消失啊!如果没有了它我就..能成为一个普通人了吧!所以才...但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为什么..倒是泷泽小姐为什么..一来就......为什么就能见到..我不明白啊!"

她的声音渐渐弱了下去,混乱的言语让两个年轻人变了脸色,而后不约而同地把目光转向了手中已经握上了一个精灵球的泷泽静,黑发的少女坦然地迎上他们的目光,神情自若.

"你见过那只传说的精灵?"

另一个一直没有开口的蓝衣人出声,意料之中的咄咄逼人,结果话音还没落地就被海豹球用水枪糊了一脸的水

由于雨宫雪的原因,场面变得有点混乱,再加上谁都没把这小东西当战斗力,是以它突然行动时大家都没能反应过来.当然海豹球的行动也引发了连锁反应,背喷了一脸水的人恼羞成怒地命令风速狗发起进攻,喷射火焰从三个不同方向向着它冲去,又被及时从球里出现的乘龙用冲浪硬生生压住.然而在那冰冷的浪头褪去后,火之牙又在那温顺的精灵身上留下灼伤的印记;海豹球愤怒之下卷起的暴风雪不能说没有威力,不过在大字爆和热风的夹击下,极地的雪花也很快就烟消云散,咩利羊的十万伏特击退了以泰山压顶的姿势正面扑上来的一只风速狗,却防不住侧面的敌人.

"我说,还有必要打下去么."

眼看少女的精灵已经处于且战且退的状态,青衣男人摆摆手示意自己的精灵暂时住手,随后便将挑衅的目光投向了泷泽静:"胜负已定,我也不想被人朔我欺负女人,所以这位小姐,你要是知道什么就快点朔出来,也省的大家都不好看."

这句话换来气喘吁吁的海豹球一个愤怒的白眼,可惜在刚才的战斗中它的体力已经消耗得差不多,不然以它的个性,肯定先喷丫一脸.

泷泽静咬着唇,沉吟片刻,还是迎上了对方戏谑的眼神.

然后她开口,平静的声音像是遥远圆朱的月光,凉透人心又波澜不惊.

"把自己的意志强加给精灵,不依靠自己去改变,这样真的好么?你们都这么觉得?"

没有没尾,甚至是一句莫名其妙的的问话,年轻人听完了还不明所以,可是一直因为紧张和害怕在发抖的雨宫雪却猛地抬起了头.

她抬头的刹那,正好泷泽静也向着她看过来,两个女孩子的眼神交汇,雨宫雪在对方的眼睛里读出了深切的惋惜.

那并不是什么凌厉的目光,可是雨宫雪却像是被狠狠刺了一下,因为这句话她太熟悉--很久以前,自己的兄长也曾经这么说过.

"因为自己不够强大,才把所有的寄托都强加给看起来比较珍贵的精灵,才会让那么多人被束缚..我一点也不想过这样的生活."

长相秀气的少年,穿着勾勒着千鸟纹的祭祀服装,一边准备着祝祭所需要的道具,一边对自己身旁的少女说着在老一辈的人看来是大逆不道的话.

那时的雨宫雪年纪还小,尚且不明白兄长这话的含义,直到兄长离开这座他们长大的小岛,自己成为了新的神明侍奉者后,她才隐约体会到了兄长这话的意思.

然而她却没有真正意识到,造成自己这样被束缚命运的根源,却并不是一直以来流转的传统.

"喂喂,我可没有空和你打哑谜啊小姐."另外一个穿着银色风衣的男子撩撩额发,语气里已然带上一丝不耐烦:"你这是逼我们继续打的态度?"

"..跟你们不在一个次元真没法说话啊."得到这个回答,泷泽静无奈地吐一口气:"不管你们捕捉急冻鸟有什么目的,我只想说,它始终都只是一只生活在这个世界的精灵."

"哈?"

"所以你们在它身上的脑补可以收敛一点吗,就因为一些虚无的名声被追得满世界跑,它也很辛苦啊."

"哈哈哈哈哈建司你听到没,笑死我了.这个丫头对我们说教耶?!"

"我听见了,你笑屁."被上了全名的青衣年轻人一脸阴沉:"我们没空去理解猎物的心情,也没空跟你废话,既然你执意不说,那就没办法了.风速狗!"

火焰漩涡冲天而起,灼热的温度携着狂暴的气息直逼向乘龙和咩利羊.

泷泽静眼眸一暗,她知道乘龙和咩利羊的体力也撑不了多久,可是坐以待毙更不是她的风格,捏着手心的一把冷汗,她下令乘龙用冲浪抵挡.

大约是体会到了主人决绝的心情,乘龙昂起头高叫一声,拼尽全力使出冲浪,咩利羊也撑着站起来,自动自发用打雷应援乘龙.

高耸的浪头迎上从三个方向扑来的火焰,虽然属性上确实是水系招数占优,可是对方的气势和招数威力,竟然硬生生地将冲浪这招接了下来,一时间两边力量相持不下,不过明显是泷泽静这边呈弱势.

就在那霸道的火焰力量即将把电和水都压过去时,四周突然刮起了肆虐的冷风,而仅仅一瞬间,这风势就强到了让人站不住脚的地步.

飞雪,如同刀片一样来势凌厉的飞雪,随着这强劲的冷风,排山倒海一样向风速狗们进攻,狂暴的火焰,在这接近绝对零度的威力面前一下子丧失了原本的气势.

变故让在场的人类惊呆的同时,也让冰系的精灵欢欣鼓舞起来,海豹球睁大眼睛,很欢乐地喊了一声,而后鼓了鼓劲,憋着一股气使用了暴风雪.

寒风呼啸,雪花弥漫.


原本只是小规模的战场,瞬间被扩大成了冰雪的世界,举目四望,连视野都被模糊,清晰的反而只剩下听觉和触感.


这并不是自然的现象,自然虽然有这样的威力,却不会来得这么及时.


那么,在这座雪山之上,能召唤来这极北之地的寒冷力量的,果然也就只能是它了吧.
"急冻鸟!"
16
被咩利羊与海豹球联合弄醒的时候,泷泽静有一瞬间差点想吼"你们不想活了是不是!"--所谓是个人都有起床气,脑子没太清醒时我们也不能指望她一直保持完美的形象对不.
不过这句话也才吐出五个字,剩下的几个加强语气的词汇,则被海豹球和咩利羊严肃的表情吓得缩了回去.


"怎么了,雪崩了还是地震了."


咩利羊和海豹球对视了一眼,随后前者迈开步子冲着洞口的方向小跑过去,背影看起来就像个毛绒团子一样软绵绵的可爱.
泷泽静看着咩利羊跑到洞口处,原本封了洞口大半的积雪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清理干净,而从那儿透进来的光的明亮程度判断,外面应该是一片大晴天.
问题在于,为什么咩利羊没直接出去,而是在洞口很谨慎地探头探脑一番后,摆着一张比刚才更加严肃的脸回头冲着自己叫不停?


泷泽静站起身,抖了抖被自己折磨了一夜已经沾了不少碎沙屑的斗篷,三步并作两步走到洞口,也学着咩利羊的样子往外张望.
如她所想,外头确实已经放晴,昨夜的暴风雪仿佛只是梦境里的幻觉一样,此刻阳光肆无忌惮地从天上直刺而下,扎在皑皑白雪上,过份素雅的洁白使得这不见边际的雪地看起来格外晃眼.

然而,那个一袭天蓝的纤细身影,却比这片耀眼的白更为夺目.

"雨宫..小姐?"


泷泽静瞠目结舌地看着步伐蹒跚冲洞口行来的雨宫雪,迟疑地唤出那个并不算陌生的名字.
听到她的声音,对方猛地抬头看过来,发现是她后,雨宫雪脸上立刻出现了如释重负的表情,但是很快又变得惶恐起来,她紧赶几步上前,一把抓住泷泽静:"泷泽小姐,拜托,请帮帮我!"
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泷泽静下意识地反问"出了什么事?",话才出口就感觉到对方的手,颤抖得不是一般的厉害.
"有人,昨天晚上进了闯进了神社,逼我带他们来找雪山之神."少女话音里还带着哭腔:"如果找不到,他们要烧掉神社..."
等等,这是什么发展?
过大的信息量让泷泽静一时说不出话,只是安慰似地用力揽住了雨宫雪的肩膀.
她想起昨天晚上做的梦,梦里急冻鸟悲哀的神情还历历在目,那种悲哀的感觉甚至渗出了梦境,一直延伸到现实里.

但是,这么快就有现世报上门是什么意思,我可从来不知道我的梦有预知未来的功能啊,不管了,当务之急还是要弄清楚状况然后稳住这姑娘的情绪.

"那些人现在在哪里?"
"不知道,中途我们遇到了一场小的风雪,被吹散了..."说着,她怯生生地往后看了一眼,生怕那些人下一秒就会出现在她背后似的.
"总之,你先冷静下来,雪山这么大,他们要找到你应该也没那么容易."
"拜托,请帮帮我."


泷泽静咬了咬唇,示意雨宫雪稍等片刻,然后掏出腰间的精灵球收回了咩利羊,又把一直在一旁围观了整件事情发展的海豹球抱起来,拍了拍它的脑袋,回身对雨宫雪说:"我们走吧."
听到这句话,雨宫雪有些疑惑地睁大了眼睛:"去哪里?"


"想办法求援啊."似乎很奇怪雨宫雪为何会问出这样的话,泷泽静不自觉地皱了皱眉:"不然还能怎么办,等着那些人满山找,然后抓走急冻鸟吗?"
"您..您在说什么啊."雨宫雪的神色在听到"急冻鸟"三个字后变得惊讶:"那只是个传说,根本不可能存在.."
"存在哦."
话语被突兀地截断,雨宫雪微抿着唇,带着满脸的不可置疑看向黑发少女,她的表情是不容置喙的坚决,眼眸里却流淌着如同春雪化水一样的温柔.
然后雨宫雪听到她说话,口吻并不强硬,可依旧带着种掷地有声的力量.

"一直流传的那个传说,它就在这里."


有那么一个瞬间,雨宫雪忍不住屏住了呼吸,因为对方的神情和话语,都太令人向往.
那不仅仅是一个远道而来的旅客,看见了从未见过的风景的欣喜,当然这样的欣喜情绪占了很大一部分,可是在这样的兴奋之下,她似乎还读出了不可言说的坚韧_如果非要用具体的词汇来诠释这种坚韧,应该就是所谓"守护的决意"吧.

因为见到的东西太过美好,所以自然而然生出了想要保护的念头---这种天真又纯粹的思维,总是让人羡慕.

不过那样的向往也只持续了那么一瞬,在彻底理解泷泽静说的那句话的含义后,雨宫雪感觉到全身的血
液"唰"地冷了下来.
它在这里.

自己一直供奉的神明,就在这里.
之前因为它的存在,束缚了那么多的人.
之后还会因为它的存在,继续束缚着下一任,再下一任的供奉者.
如果是这样,那还不如..还不如让它消失好了!
"雨宫小姐,雨宫小姐?你怎么了?"
"啊.没..没什么."
"那走吧,说起来我不认识路,就,拜托你了哦?"

轻轻握住泷泽静对自己伸过来的手,雨宫雪咬咬牙,微微闭上了眼.
对不起,泷泽小姐,如果你不说出那句话,就不会有事了.
虽然很自私,但是我真的不想再维持这样的生存方式.
所以对不起.
"我知道一条下山的近路,应该可以比那些人更快地回到岛上,泷泽小姐请跟我来."

说着这句话的时候,女孩子原本纯净天蓝色的眼眸里,尽是深不见底的阴霾.


15

总觉得,如此神奇的经历,这辈子大概不会有第二次了.
在海豹球的安慰下渐渐冷静下来的泷泽静,总算开始试着接受"传说中的雪山之神就在自己面前,而且它刚刚还救了自己的海豹球".这样一个宛如梦境,却又确切存在的事实.

"不管..不管怎么说,谢谢."

面前冰蓝色的生灵并没有对少女的道谢做出回应,只是扬起翅膀,姿态优雅地表达了送客的请求.

泷泽静和海豹球面面相觑,最后海豹球划拉几下,从她怀里蹦出来跳到雪地上,摇摇摆摆地靠近急冻鸟,在它冰澈的目光里比比划划,很形象地传达出"天太黑太冷我家主人身上一只火系也没有,照不了明找不到路所以回不去"这样一个足够凄惨的信息——当然这比划泷泽静没看懂,不然一定会因为海豹球在这种时候还含蓄地黑自己而塞它一肚子中药,而彻底弄清了海豹球的意思急冻鸟也只有无力的份,哪个有点脑子的正常人类会在晚上跑上雪山来还一点装备都不带啊.

不过,只凭着一时的心意做事,不考虑前因后果的做法,倒让急冻鸟觉得有些怀念.

在已经沉淀成过往记忆的时间里,也曾经遇到过这样的人类呢.
它转头,深深地看了一眼仍旧处在茫然状态的泷泽静,而后又将视线转移到脚下正眼巴巴地瞅着自己的球状物身上,随后它拍拍翅膀凌空飞起,但是飞的并不高,速度也不是很快,似乎是刻意等着人跟上.

这么看来,似乎是得救了啊.
在急冻鸟的带领下走了一段时间,看到藏在那浩瀚白色中的山洞时,泷泽静略略松了一口气.
虽然山洞里的温度也没有高到哪里去,但在里面好歹不用担心随时被暴风雪埋得尸骨无存.
将怀里的海豹球放下,泷泽静想了想,还是打开精灵球把咩利羊唤了出来,她身上没有带火系的精灵,也就只能指望抱着这软绵绵的小羊取暖了.

"抱歉哦,在这种环境恶劣的地方,不过,就一个晚上,撑过今晚明天我们下山就好了."

咩利羊歪了歪小脑袋,又慢悠悠地转了几圈看了看周遭,像是明白了什么似的,乖乖蹭到泷泽静身边,和她挤在一起,泷泽静伸手搂住咩利羊,臂弯里全都是羊绒温软的触感.咩利羊下意识地伸出舌头舔了舔她的脸,微痒的触觉让女孩子忍不住笑起来,小声说着别闹,保存体力重要之类的话,眼底却终是溢出了毫不设防柔软的光.

难得看见泷泽静对自己以外的精灵如此依赖,海豹球默默撇嘴,倒也没上去再卖萌求抱---虽然自己很萌很可爱但是可惜全身光溜溜不带半根软毛,关键时刻保暖不给力.
洞口传来翅膀扑打的轻微窸窣声,泷泽静和海豹球的目光同时投过,不意外地看见洞口冰蓝色的身影,夜幕下那冰蓝色精灵的身体,宛如真正的冰晶一样微微泛着晶莹的光,说不出的优雅静谧,或许还带了一点点孑然一身的寂寞,那对宝石一般深红剔透的眼眸平静地注视着山洞里发生的一切,专注得好像是要把这一切都记下来一样.

如果不是独自居住太久了,就不会对这般司空见惯的情景有任何留恋吧.
有那么一瞬间,泷泽静的脑海里模模糊糊地浮现出了奇怪的念头.

也许被束缚的不止侍奉神明的一族,神明本身,也有身不由己的时候呢.

不然,这在传言中不断地在各个大陆的雪山上迁移的急冻鸟,又为何会在这远离尘世的小岛上停留这么久?
她正想着的时候,海豹球已经象征性的对她递了一个眼色--之所以说是象征性,是因为泷泽静没注意到.随后它挪动着短小的腿,噗哒噗哒地蹭到急冻鸟身边,举起右边的爪子晃晃,一脸颇欠揍的自负表情似乎表示"有啥烦恼来跟哥哥我谈哥哥我给你排忧解难".急冻鸟侧过头看了看眼前好了伤疤忘了疼的球状物,抖了抖羽毛,竟然也就顺着它的意思鸣叫了两声.

而后那两只精灵,就,大摇大摆地离开了泷泽静的视线,虽然那个球状物的挪动姿态怎么看怎么喜感就是了.

丢丢你不会要跟急冻鸟私奔吧囧.
咩利羊弱弱地咩了一声,找了点存在感.

"没事,我就脑补了一下."把咩利羊搂得更近,少女看着已经没有半点光透出的洞口,轻轻吐出一口气.

希望后面不会发生什么事情.
虽然见到了传说中的精灵,但是这个夜晚,总体还是...挺糟糕的啊.
也许是因为累了,虽然脑子里冒出的念头还在各种晃,但她的精神确实是向着睡眠状态摸了过去.

但是她睡得并不好.
一方面固然是因为环境---泷泽静从很久以前就有不躺床没法睡沉的情况,另一方面,也是因为过于纷乱的梦境.
梦里有她从来没有到达过的双子岛,和她有所耳闻却没有正面打过交道的黑衣组织.

她站在山洞洞口,看那些衣服上有"R"字标志的人向着洞中一只精灵围过去,那只精灵高昂着头,红色的眼眸里满是戒备,闪烁的冰晶在它身前筑起美丽而脆弱的屏障.
之后便是火焰系的招式席卷世界,熊熊烈焰中那只精灵翩然飞起,扇动羽翼的姿态优美却带着不容置喙的杀伤力,随着羽翼的挥舞,从极北之地召唤来的风雪顽强地对抗着吞噬一切的灼热.

连贯的梦境在这里戛然而止,随后贯穿起来的皆是零碎的画面,那只漂亮的精灵似乎在世界各地不停地迁移,但是每一次总会有着这样那样别有用心的人类想要捕捉它.无论是带着精灵玩命的攻击,或是利用高科技的设备巧取,哪一种方式都带着毫不怜惜的残忍,它逃避着这些莫名的追踪,身心俱疲.

曾锦被人类敬奉的神明,最终沦为贪欲的牺牲品,在雪山上迷路会被急冻鸟所救助的传说,在利益熏心的人类面前终于消失殆尽.
它终于不再保持每隔一定时间就在各个雪山之前迁移的惯例,而是寻找了鲜有人类踏足之处栖息,它所看到的世界从此永远局限在同一座雪山上,而曾经看过的四季变迁与世事百态,都封印在了久远的记忆深处.

所以,很寂寞吧.
寂寞到都快忘记了世界的模样,忘记了树木的清香,鲜花的芬芳,忘记了天空的广阔与大海的浩瀚,忘记了温柔的笑靥与温馨的灯光.记得的尽是不沾染人间烟火的白雪和肆虐的冷风,还有,孑然一身的清冷孤单.

尽管知道自己是在做梦,但是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心痛感却切切实实地存在着,以至于少女从梦里醒过来时,胸口还在隐隐作痛.
视界所及之处依然一片昏暗,天大概还没有亮.
她揉着眼睛,近乎本能地看向洞口的方向.

积雪已经将洞口堵了一大半,却正好挡住大部分呼呼往里灌的冷风,冰蓝色的鸟型精灵垂着头似乎在打盹,神色安详,它的脚边还有一团睡得打呼的生物,一副天塌下来也睡得安心的气势.

主人在的时候居然跑去别的精灵身边睡觉还睡得这么嚣张,在我睡着的几个小时你们两个是建立了怎样的友谊啊.
嘴角微微抽搐,泷泽静活动了一下手腕,撑着坚硬的岩石站起身就往洞口走去,她的动作很轻,但即使是这一点点动静也足够让那休憩状态的精灵惊醒.它缓缓伸直了脖子,静静注视着向自己走近的少女,红色的瞳清寂像是深夜中的雪地.

"..我没别的意思."被这么一看,泷泽静也有点尴尬起来,连忙举手示意自己目的单纯:"我就是..第一次看见丢丢在别的精灵旁边睡成这德行."
"....."
"我没..吃醋.."

面对少女一脸"不要用那种洞悉一切的眼神看我好吗事情不是你想那样"快要抓狂的姿态,急冻鸟原本冰凉的神色似乎也柔和起来,它伸了伸爪,毫不客气地按在海豹球的肚子上跺了几跺.大概是在叫它起床吧.泷泽静汗颜地看着急冻鸟的举动心想不妙了啊,就说天大地大二大爷睡觉最大,睡觉途中被闹的话大概..."不会有什么好结果"这几个还没在脑海里蹦出来,就见被闹醒的海豹球眯着惺忪的睡眼,毫不客气地一口啃上了急冻鸟的爪.

空气立时凝固.
泷泽静反应极快地后退,下一秒,某个不知好歹的家伙就被急冻鸟一翅膀扇飞,球状物在空中划出一个不怎么好看的弧,准确无误地跌进泷泽静张开的手中.
这下彻底清醒的海豹球,龇出一口白森森的牙,火大地对急冻鸟投去愤怒的眼神,接收到的却是一个相当傲娇的白眼.

我说,明明都是冰属性的精灵吧,为什么总觉得这两之间开始闪火花闪雷电了.
无辜被圈进急冻鸟眼神扫射范围的泷泽静,咬着牙开始思考要不要松手把怀里的生物丢地上,然后退回咩利羊身边再补个眠,等它们打完再起来,不管怎么说,抱着只冰属性,还要被另一只冰属性瞪,这感觉实在是太冷了好吗!

这乌龙的对决,最后以咩利羊的劝架结束.
重新靠回咩利羊软绵绵的身上,泷泽静第一次对精灵们的世界产生了"贵圈真乱"的无力感.
急冻鸟在洞口扒拉积雪,海豹球在自己脚边耐不住寂寞地吐泡泡玩儿,咩利羊,左看右看看不出端倪决定继续睡觉.

感觉,我的存在是多余的吧,这种情况根本不需要我出场啊.
主角地位不保很多话的大小姐挫败地叹气,而后腾出一只手戳了戳海豹球.

"你们昨晚去哪里了?"

海豹球眨巴眼.

"在外边谈天说地?"

海豹球翘起尾巴一个比划.

"还保密啊,算了反正肯定没啥技术含量,我再躺会,能走人了就叫我,"

海豹球似乎很不服气地眯起了眼睛,伸爪子就想去拽泷泽静,但是伸到中途又缩了回来,看着已经把脸埋进咩利羊软毛里的少女,海豹球嘴角咧出诡异的弧度.

小看精灵之间交流的技术含量,到后面肯定会被吓死的哟.

14

"所以..你确定你真的看到了急冻鸟而不是别的什么鸟?"

已经披上了御寒的斗篷还是被冷风吹得直打哆嗦的泷泽静,终于忍不住再次开口询问面前还在噗嗒的海豹球.
就在大约一个小时,也可能是两个小时以前,海豹球兴致颇高地把她领到了这座雪山的脚下,并在她纠结"是上去看一眼还是回去睡觉好"的时候,海豹球几个动作笨拙的模仿,表达了"刚才有看到急冻鸟飞过"这个意思后,泷泽静心里的天平瞬间倾斜.

说不想收服它是骗人的,毕竟是有着诸多神秘传说加持的梦幻精灵,无论是时髦值还是稀有度都是让人仰视的高度.若是拥有这样的精灵,大概连做梦都会高兴得笑出来.
不过,泷泽静毕竟只是个普通的女孩子,不是什么有钱到让人想谋杀的收藏家,更不是技术万能智商偏高的反派组织首领.没有自提身价的打算也没有统治世界的野心,所以她确信自己没这么大能耐搞定那只鸟.因此踏入雪山前也只是抱着"好不容易来了就见识一眼也好"的心思,然而即使是这样还算带着一颗平常心的念头,也还是在瑟瑟寒风里化成了满腹的怨念.

前方的海豹球有些艰难地扭过圆滚滚的身子,眨巴着黑亮的眼睛,脸上分明写着"看我真诚的表情你别怀疑我".
我可以说风太大我看不见吗.

在心里默默腹诽了一句,泷泽静又紧了紧身上的斗篷:"呐,我说,你,记得下山怎么走的对吧."
本来也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无心插柳柳成荫,海豹球一脸真诚的表情顿时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圆滚滚的背脊,以及快要埋在雪莉,还是能看出绷得僵硬的尾巴.

"..你就算瞬间转身装淡定也没用!你不记得?真不记得?!"

回应她的是呼啸的风声,以及海豹球更为僵硬的背影.
泷泽静冷着一张被风吹得惨白的脸,慢慢地扭动着脖子,四处寻找是否有可以把生物抛下去后永不超生的悬崖.
但是很遗憾,映入她眼里的除了白雪还是白雪,象征着纯洁与无瑕的色彩,在夜色中绵延着远去,最远的地方凭着人类的视线已经无法窥测,只能在脑海中描绘它们亲吻着天空边际的画面.

其实,这里的景色,很美.
深蓝色夜空下高耸的雪山,和仿佛能够包容整个世界的白色雪地,圣洁优雅,诉说着与世无争的静谧.
言情小说里面的情侣浪漫约会场景排名绝对能上前十,可是这个场景里绝对不能包括迷路,以及孤身.

"这样下去要糟糕的啊...雪山上迷路,会变成冻僵的尸体的吧."

泷泽静的碎碎念意外地没有被风声吞没,海豹球磨蹭着回身,撒娇一样,小心翼翼地在泷泽静脚边蹭了两下.
她低下头,看着海豹球干干净净的眼眸和混杂了不安与恐惧的神情,在心底无力地叹了一口气.
说到底,也是自己不谨慎,在知道急冻鸟真的存在那一刻就被兴奋冲昏了头,根本没有多想什么就进入了雪山.

海豹球不过是知道自己想要见到未曾见过的风景,遮样的心情,才会努力地把自己带到这里来.
该权衡情况时没有权衡,把选择权和主动权都交给精灵,事情变得糟糕了又对精灵生气,自己果然不是什么合格的训练师啊.

蹲下身,她弹了弹起了还在纠结要不要再卖个萌蹭几下求原谅的海豹球的额,

"丢丢我有个提议,我们先去找个落脚处好不好,别没找到急冻鸟,自己成永冻饰品."

海豹球眨巴了两下眼睛,没有表示反对.
虽然它其实很想说我一点也不觉得冷,不过冰系精灵的耐寒度和人类大小姐的Lv差太多也是不争的事实.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天空的颜色似乎也越来越沉.
这对依旧在艰难找路的训练家和精灵并不是什么好兆头,尤其在他们还是没找到落脚处的情况下.
海豹球扑哒的速度,与之前相比下跌起码十个百分点,

"累了吗丢丢?"

海豹球转身,努力做出挺胸的动作想表达一下男生的气魄,但是摆POSE的时候失了平衡."啪"地一下摔倒在雪地里.

"行了行了别耍宝了."看着海豹球拼命要刨掉沾了一头一脸的雪,泷泽静忍不住笑出来,上前几步对海豹球伸出手:"回球里休息下吧."

接着.被海豹球糊了一手的雪.
抖掉了雪的海豹球目光炯炯地盯着泷泽静,神色严肃.

"..啧,事情变成这样不是你自己的问题我不会要你负全责的啦."

球状生物爪子一抬,比了个叉.
现在把力气花在跟精灵争论上不太明智--迅速地做出如上判断后泷泽静便收回了手:"那,你继续?"

目的达成的海豹球这才得意地放下小短爪,继续前进.
可是,福无双至祸不单行这句话,总是要时不时抛出来兴风作浪.
海豹球才往前挪了不到五米,就感觉到足下的雪松的不对劲,脑子还没转过来,身子已经失了平衡,竟是呈现下坠态.

泷泽静在后方看得真切,海豹球方才踩过的地方积雪纷纷下落,下面不是坑就是崖,现在的状况已经是千钧一发,再不捞住海豹球估计就没戏唱,但是这个距离等自己跨过去了海豹球也已经光荣了.大脑还在混乱,手倒是自觉地掏出了属于海豹球的精灵球.

红色的光芒径直射出.
偏离.
它只是堪堪擦过海豹球身边,错开了几不可视的距离.

黑暗翻卷,宛如巨浪.
冰蓝色球形坠入黑色浪潮.

精灵球无力地坠落在雪地里
泷泽静眼神空白地望着面前几步之遥的距离,身体抖得根本无法维持站立的姿势.
雪已然崩得差不多,现出了本来悬崖的面目,倾斜度相当微妙,所以才会堪堪地积上一层不能承受重量的雪.

掉下去了掉下去了掉下去了...
仿佛回放慢镜头一样的画面和字体在少女的脑海里盘旋,急促的心跳声充斥耳内,思绪全都被巨大的恐惧占满,她甚至忘记自己有没有在呼吸.
真,没了?

视线木然地转移,最终凝结在雪里的精灵球上,仿佛下一秒,那个圆滚滚的小家伙就会从里面钻出来一样.
没有动静,精灵球无言地躺在雪上,一如它刚刚被掏出来时那般.
少女本来就冰凉的身体,这下更是由外而内都开始冷起来.

她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
她本来想呼唤那个名字的--那只,她唯一给取过名字的精灵--平时她不叫它名字,它也一定会出现在她面前瞎闹腾.

所以,叫了名字的话,绝对就会跑出来了吧.
但是,万一..
即使叫了,它也不回来怎么办.

如果,以后真的再也没有了这只精灵的话...
冰冷的指尖颤抖触到同样毫无温度的精灵球,少女发现自己连哭都没有办法哭出来.

不对,也不是哭的时候.
如果它就在下面爬不上来呢,这样的话吧它自己扔在那里就太可怜了.
想办法下去找吧,就这么决定了

在悲伤和恐惧面前人和思维永远没有合理性,可怕的是事主自己不会知道.在完全不清楚自己方位和周遭环境状况的情况下,独自一人去找一只坠下悬崖的精灵,还不如跟着跳下去或者自己当场掘个坟墓更合适--平常的泷泽静一定会这么想,但是事情落到自己身上时一般都会当局者迷也是不争的事实,所以泷泽静现在的想法,毫无可取之处.

可是,她似乎彻底地忘记了,她生存的这个世界,传说永远都不是为了被传颂而存在,奇迹也不是只在哄孩子睡觉的故事里出现.
当宛如音律一般的鸣声缭绕山间时,泷泽静刚刚恢复能够站起来的力气.

优雅的冰蓝色,缓缓分开吞没一切的黑暗,轻描淡写地出现在她的视线里,宽大的羽翼轻柔地扑扇着,不经意扬起了无数茫茫雪雾,晶莹的眼眸映着冰冷景致却闪烁着温和的光.流水一样的尾羽蜿蜒流动,逶迤出晶莹绮丽弧线,高贵宛如极北神话中刚刚苏醒的神祗.它从半空俯瞰着快要被那片白色世界覆盖的,少女渺小的身影,收拢双翼轻盈地降落,即将触地的一瞬间它伏低了头,于是它背上有个东西就"咚"一声结结实实地砸在了雪里.

"..."
"=w="

海豹球一溜滚到泷泽静脚边,相当熟练地开蹭.
泷泽静看看那高贵的鸟型精灵,再看看脚边生龙活虎的海豹球
看看,看看..

反复了好一会,她才一把捞起海豹球死死抱住.

"丢丢我们回家这地方我再也不要呆了就算就一百只急冻鸟我也不要看了刚才吓死我了呜呜呜呜."

急冻鸟和海豹球同时黑线,如果它们的心思能具现化,大概会是非常一致的"大小姐你白痴啊"的红色文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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