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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01

无论从哪个方面来讲,25岁的松竹梅魅禄都是个不容小觑的发光体.

柔软的褐棕色卷发下映衬的永远都是英俊有型的脸,微笑起来那一双魅惑的桃花眼宛若妖瞳,可以直接把人的魂儿勾走一半,至于另一半估计就是被他眼下那妩媚的泪痣抽走的.

好吧如果仅仅是长得好看我们还只能说他是个发光体,但是如果再加上诸如"警视总监的儿子枪械天才枪法奇准本人是史上最年轻的警视正"这样一长串头衔又如何?反正一句话概括起来就是"这是个有颜有家世还有才的好青年"

哦,顺带一提,那句话是官方说法只做对外宣传用,至于非官方说法,虽然概括起来也是干净利落的一句话,不过内涵截然相反.

"松竹梅魅禄你这个一级变态!"

带着鼻音的咒骂,外加一直接砸到脸上的枕头.魅禄相当淡定地挪开脸上那没啥杀伤力的玩意,目光扫过面前人那泛着光泽的纯净黑发,敛尽了夜晚最深沉墨色的润泽双瞳,线条优美高挺的鼻,微微开合吐露着甜美气息的樱色双唇,最后落定在迷人锁骨处那一抹暧昧的痕迹上,这才笑得异常欠打地抬了抬下巴:"早~安~"

早个头!
恨恨地再抓起一个枕头拍到那张及其勾人又及其无赖的脸上,绝色的诈欺师一边揉着仍酸痛不已的腰一边在心里咬牙切齿地盘算到底要怎样做才能把这个死没节操的男人骗到连骨头渣都不剩,自己是黒鹭又不是红鹭为什么要用红鹭的方式来满足这大脑回路搭错线的混蛋.

察觉到自家情人糟糕得过份的情绪,魅禄揉揉自己那头本来就不怎么整齐的发,心里嘀咕着虽然昨晚是过份了一点可是责任不能全算自己的,谁叫身边那个家伙对自身的诱人程度没一点自觉性.心里嘀咕归嘀咕,却还是挂了个阳光灿烂的笑容后厚着脸皮地粘上前,伸手搂腰的同时也没忘记开恶质的玩笑:"呐呐黑崎,不要每次都害羞嘛."

一记不留情的肘撞,黑崎冷着脸从魅禄怀里挣出来起身走到衣柜前,打开柜门从琳琅满目的服装中抽了一件就往身上套,白色高领衬衣把昨夜的痕迹遮得严严实实的同时也勾勒出了修长的身形,看得某人心里荡漾了半天,美人不管在什么状况下都是美人,这是亘古不变的真理.

扣上最后一颗衣扣,黑崎抬头从镜中望着魅禄,不知道什么时候溜到自己身后的男人,那仿佛可以散发出光芒的笑颜让他的心没由来地微微一抽:"你又要干嘛."

"Ma.."不安份地二度环上黑崎并不怎么强壮却依旧美好得让人心动不已的身躯,温热的鼻息轻吐在白皙的脖颈间,魅禄的唇几乎就要贴到柔软细腻的肌肤,但还是稍稍留了一点连纸都插不进去的缝隙,慵懒又诱惑十足的音色,似乎只打算让黑崎一个人听到的低语:"当然是逮捕你啊,黑~鹭~."

算了,这种满脑子思想都变质的家伙,对他能够正经回答问题抱有期待是我的错.
不轻不重地拍掉那两只企图往自己腰部以下部位挪动的手,诈欺师面无表情地确认乔装无误后干脆地走人.关门声大得连家里一向温顺的牧羊犬都忍不住汪汪几声抗议.

啧,明明就是难得的美好轮休,但是开始得一点都不美好.
就像当初,把黑崎带回来一样.

"不过是个罪犯."

在魅禄家第一次看到黑崎时,菊正宗清四郎就冷冷地撂下这么一句话,理性到极致也不屑道极点.
而黑崎,只是抬起头浅浅地笑,笑容是黒鹭沉淀在骨子里的冷冽骄傲,唯美得绝代却脆弱得不堪一击,黑色的波澜从他被深黑浸透的灵魂深处汹涌而上,像是要把他整个人都淹没在只属于暗夜的黑色旋涡中.
好像下一刻就会永远消失.

那时魅禄的脑子像是被格式化了一样白得干干净净,也顾不得清四郎会怎么看,只是不由分说地抢上前,有些粗鲁而又霸道地将黑崎扯进怀里,像是要用尽所有力气一样把他抱得死紧.

"不管你怎么说."抢在清四郎再次出声前打断对方,魅禄将下巴搁在黑崎肩膀上,眯起眼睛对好友任性地笑:"总之现在他是我一个人的黑崎,也只会是我一个人的黑崎."

理直气壮得理所当然,完全忘记了怀里人黒鹭的名号不止是摆来看的而已.

至于这句一时头脑空白飙出来的宣言造成的后果..
嘛,反正菊正宗清四郎听完以后就用几乎可以穿透钢板的锐利眼神盯着有闲俱乐部的副会长大人,半点不讲情面地扔下一句:"那你就玩火玩到自焚为止吧."清四郎这么淡定地发狠也就算了,最让魅禄有挫败感的还是黑崎.人家为了你都跟朋友差点掰了诶,你居然还忍心用"松竹梅魅禄你变态吗这种话也能说出口."的说法来打击我.在外头毒舌白鹭还不够回家还来毒舌自己的男人,你有没有良心啊你!

"黒鹭的良心?"黑崎张开手抱住蹭到自己腿上的牧羊犬,顺便毫不吝啬地给了魅禄一个白眼.

于是,有颜有闲的好青年郁闷地开始反省自己为什么找了个诈欺师情人.

可不是嘛,史上最年轻的警视正和史上最强的诈欺师,光看排列都应该是水火不容冤家路窄见面就要斗个你死我活的立场,而且他松竹梅魅禄真不是什么纯情小男生更不是同性恋,大学时代松竹梅少爷也不知道风流过多少女生,可是为什么看见黑崎的时候会忍不住要黏上去死缠烂打.

想让他成为自己一个人的黑崎.
想让他只停留在自己的视线里.
想拥抱他想占有他想听他的声音想看他的笑容.

像是追求一种特权一般,近乎病态的偏执.
他不知道这样的偏执因何而生,但义无反顾地任由它滋长.
还觉得这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好吧松竹梅魅禄你一定是疯了还疯得很彻底.

"咳,别.."

重物倒地的声音打断警视正难得认真的反思,魅禄抬眼看去就看见自家牧羊犬把黑崎扑倒在地,还得寸进尺地趴在诈欺师身上对那张美颜舔舔舔,但是一贯冷漠的诈欺师表情却柔和得像是春日刚刚冒出来的碧绿嫩芽,嘴角噙着的笑容明媚得甚至盖过从落地窗透进来的阳光.魅禄看得发怔的同时心里却有什么东西微微一跳

啊,其实理由很简单的嘛

chapter 02


实际上,松竹梅魅禄并非是在见到黑崎本人后才知道有这个人存在的.只不过知道黑崎时,魅禄还是大学里潇洒有型人气少爷,因此看到那篇讲述一个被白鹭欺骗了的投资者杀死了妻子与孩子后自杀的报道时,也只是小小叹息了一声就把报纸丢到了一边--反正因为被白鹭欺诈破产的投资者最后杀人或者自杀的新闻也不算少见.其实不止是魅禄,任何人看完那篇报道十有八九也都会是这个反应.

人就是这样,只要事情没有发生在自己身上,基本上都不会分出精力去关心,何况那时的魅禄,当然不可能想到自己会与这个事件中的幸存者有交集.
但是邂逅这种东西,本来就是没定数的事情,不同的时间不同的地点,会遇到怎么样的人,谁也说不清楚,不是吗?

大学毕业后顺利进入警局工作,高中时代开始就好路见不平助人为乐,因此总是被卷入大事件的魅禄君,凭借多年办案(也可能是惹事?)累积的经验外加本人横竖都满溢的才华,及其漂亮地解决了一个据说棘手得让年过半百的警署署长头发以光速减少的案子这件事情也间接成为了魅禄的晋升速度堪比开火箭的根源.没用多少时间,我们的松竹梅魅禄君就变成了新一代的警界传奇..好啦这么说是有点夸张,但是你绝对不能小觑最年轻的警视正这个头衔的含金量.

后来,满二十四岁的前两个星期,魅禄被吩咐去协助调查一起结婚诈欺案.拿着文件找到案件主要负责人神志名时,魅禄英俊倜傥的脸上神色复杂,哦当然,神色复杂绝对不是因为我们的警视正对任务不满.

"不就是一个普通诈欺案,这么兴师动众?"
"真正目的不是红鹭."看起来就是撞了南墙不回头那型的神志名警官推推黑框眼镜,表情像是仇恨又像是不甘:"而是专门诈欺诈欺师的诈欺师,黑鹭."
"把受害人的钱再骗回来还给受害人的黑鹭么."
"听口气,松竹梅警视正似乎对这样的做法挺欣赏?"

得体的微笑,妩媚的桃花眼里闪过犀利的光华,魅禄从神志名手中接过相关资料,什么也没说就转回了自己临时的办公室.
事实上神志名说中了,魅禄的确是不怎么反对这样的做法,这和职业以及正义感没有关系.他纯粹是很现实的从实际出发,在现有法律条件下,诈欺案即使被侦破,诈欺师骗去的钱大部分是追不回来的,运气好点儿也就是追回三分之一,再说明白点就是,法律没有办法维护受害人的权益.而黑鹭的存在正好弥补了法律这一空白,即使用的是犯罪的手段,却能最大限度地保护受害人.

但是不管怎么说,诈欺师本身就是游走于法律边缘的罪犯,单凭这点,他们这类人就无法在社会上立足.
而对诈欺师进行诈欺的黑鹭,不仅是在社会上,就连在诈欺界也没办法生存吧.
容身之所都没有的人,却切实的在保护着弱小的人们.

真是个矛盾而禁忌的存在.
魅禄第一次发觉自己是如此想要侦破一个案件,那种感觉热切得连他自己都觉得有些莫名.
嘛,大概是被这个诈欺师中的诈欺师勾起了兴趣吧,怎么说,自从和有闲俱乐部那群家伙聚少离多了以后,有趣的事情也少了许多.
难得会碰上这样有意思的家伙,会觉得感兴趣是自然的.

不过现实再一次向魅禄证明了一个真理:世事难料.
还没等魅禄开始认认真真地享受破案过程,这起诈欺案就在他二十四岁生日当天自行告破.之所以这么高效率当然不是因为警察们多有能力,而是因为有人把证据直接寄到了警察的鼻子底下.一边郁闷地感叹这生日过得够闷骚的松竹梅魅禄一边骑上自己那辆相当拉风的重型机车跟着跑现场.

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一趟现场跑的,把他整个人生轨迹都打乱了.
当警察把嫌犯押出来时,长相清爽俊秀的少年却突然拼命挣开警察扑向了路边的铁栅栏.

魅禄这才注意到铁栅栏另一侧站着一个冷俏而精致的人,看姿态似乎在那里呆了很久.
黑色的发黑色的风衣,从面容到气质都倔强而孤傲,冷淡得似乎可以拒绝一切,唯独那对晶莹明亮的黑色的瞳仁透出的神色是那么脆弱,像是再受一点刺激就会支离破碎.

"黑崎,黑崎...为什么!"
"我把你当朋友,见到你还那么开心..可是你为什么要骗我..为什么..!"

啊,原来那个人叫做黑崎.
等等,黑崎?

咽咽口水魅禄不由自主地往神志名那边看了一眼,警官一脸苦大仇深恨不得要把对方吞了的表情证实了魅禄的猜想.
那个少年,诈欺师中的诈欺师,クロサキ....
就在魅禄还在奋斗着把"史上最强诈欺师"与"精致得不像人类的美人"划上等号时,他听到了铁栅栏那一端,属于黑鹭的声音.

"就因为我们是朋友,我才不希望你成为诈欺师."

这是魅禄从黑崎嘴里听到的第一句话.
那带着一点点鼻音的软糯嗓音,将最贴心的温柔用最冰冷的方式传递给了栅栏这头俊秀的少年.

"黑崎.."
"每度ぁり."眨眨眼,熄去水润双瞳里所有的光芒,黑色的少年决绝地转身离开,明亮温暖的阳光落到他身上,却像被冻结一般冰冷.

回到警署后魅禄稍微滥用了一下职权,轻易就达到单独提审的目的.
令他稍感意外的是今天被逮捕的叫做田边智的少年并不像别的诈欺师面对审讯时态度圆滑,相反的还显得有些生涩.
也许,跟他是个还不怎么上道的红鹭有点关联.

"其实也关不了你多久."黑色签字笔在一张空着的纸上戳出了一个小洞,魅禄索性就在纸上涂鸦:"你的诈欺事实证据还不充分,倒是你姐姐兴许会被判个几年.."

田边智定定看了面前年轻得有些过份的警官片刻,慢慢垂下头.

"黑崎那家伙..一点也不留情.."
"他是黑鹭吧,吃掉白鹭红鹭什么的,很理所当然啊."魅禄很惊讶自己居然会去接这个话茬.
"您误会了,不是指这个."田边智头埋得更低,声音也沉沉的喑哑:"我是说,那家伙..明明只有我一个朋友..还亲手把我送进监狱,真是讨人厌的笨蛋.."

肆意涂鸦的笔尖突然顿了顿,魅禄咂咂嘴,眼前突然浮现出那个倔强得令人心疼的背影.于是心里柔软的感情,像是清风掠过大片草地掀起的绿色波浪一样迅速蔓延开.

很久以后魅禄对黑崎提起这件事时,诈欺师有一瞬间恍神,然后什么也没说就回了房间.结果第二天早上魅禄看见的是黑崎哭红的眼睛,心疼地上前吻住还残留湿意的眼角,魅禄一边在心里骂自己笨蛋居然用这件事情刺激他一边说抱紧对方说你知道么黑崎,那个时候我就在想,如果我还能遇到你,我一定不会让你像那天一样一个人离开.

这是松竹梅魅禄二十四岁生日时,唯一能够想到的愿望.
只是他没想到,这个愿望实现得那么简单又那么艰难....

chapter 03

相遇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
重逢也是件很简单的事情.
如果,不是在那样的时间那样的状况下重逢,所有的事情是不是就会变得不一样.
但是,他们确确实实就在那样的时间那样的状况下重逢,于是所有事情从那一刻开始就没有了如果.

"诶呀,男山,够了吧.."

难得一个晚上清闲没公务缠身,所以魅禄才决定带自家谢德兰牧羊犬出来散步,虽然已经从单纯的打抱不平好少年变成了警视正,不过松竹梅魅禄从高中时期起就延续的"遛狗最后反被狗遛"的记录并没有随着年龄和官阶的升高就被打破.看着在自己前方奔了快一个小时却依旧毫无倦意还rakuraku到不行的爱犬,年轻的警视正郁闷地叹气后抹了一把汗,紧赶几步跟了上去.

然后他看见了黑崎,在一个被废弃的篮球场旁.
男孩背倚着冰凉的铁丝网,清秀精致的脸蛋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也因此衬得嘴角溢出的血丝分外妖艳.他轻轻喘着气,看起来虚弱得随时都会昏过去,只是那对黑得可以摄人心魄的清亮双眸还闪着泠泠光,冷淡又嘲讽地注视着将他围在中央的男人们.

不用猜也知道自己来之前发生过什么事情,换做平时魅禄一定会英姿飒爽地冲上前把那帮子社会败类扁得满地找牙,可是此情此景却让他迈出的脚步迟疑了.
他知道黑崎这份倔强的逞强只能让乐于折磨他的人更兴奋,自己不出手的话后果决计不堪设想.
但明明都吃亏到这样的地步还是不肯放下清高与冷漠的人,一定不会希望自己这个样子被人看到,更不会希望在这样的状况下被人搭救吧.

握紧了拳头,魅禄深深吸气,在男人们架住黑崎开始撕扯他衣服时强作冷静地吹了声口哨假装刚刚路过的路人甲.果不其然接到了各种五颜六色的狠辣目光外带不经大脑的反派常用威胁台词:"臭小子,没你的事情别来多管闲事!"

"可是刚才我看到有警察过来这边啊."一脸无辜样气定神闲地微笑.

凡是做坏事的人,不论多老道都会心虚,听到魅禄的话男人们的动作果然有所迟疑,一个个的注意力都转向了掐着黑崎脖子的家伙.
看来那个人就是罪魁祸首吧.脸上的笑容一成不变的明亮,魅禄不带任何笑意的目光已经扫过那个人的脸,然后默默记住了他的样子.

"算了,这次就这样."说着,男人瞪了黑崎一眼,充满情欲和仇恨的眼神让年轻的诈欺师厌恶地皱起眉,不过也仅仅是一瞬,下一刻那好看的眉就因为男人的一句话而舒展成了淡漠又疲倦的弧度.

男人说,桂木那老头还没死,玩坏了老头子的玩具,老大那头就没法交代了.
句子的尾音淹没在男人们离去的纷乱脚步声中,黑崎的身体像是突然被抽去了所有的力气一样,顺着冷硬的栅栏缓缓下滑,最后整个人都软软跌在冰冷的地面.
腹部之前被不深不浅地扎了一刀,血还没完全止住,伤口很痛,但是黑崎不在乎.

从决定舍弃过去,怀抱着仇恨成为黑鹭那天开始,他就已经习惯了疼痛.
因为自己是这么选择的,所以必须要为自己的选择付出代价,就是这样而已.

"没事吧,要不要叫救护车?"

温暖的嗓音如同向日葵淡淡的香气,染着日光的味道,黑崎这才想起刚才让那群败类走掉的就是这个声音的主人.有些费力地仰起头去看对方的样子,视线触及英俊又不失妩媚的脸庞时诈欺师身体猛地一震,心说我靠怎么人一走起背运来坏事就挤在同一时间找上门.

"喂,你.."
"滚开."
"哈?"魅禄以为自己听力出了问题,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虚弱得几乎不禁一握的人.
"滚开不要碰我!"

这回魅禄毫不迟疑就决定当黑崎的话是耳边风,自顾自地再凑近一点在黑崎身边蹲下,然后在黑崎还想挣扎前伸手死死按住他的肩.
也许是因为两个人所处的高度基本持平,魅禄轻易就看清了黑崎的眼睛.
水雾氤氲的黑亮双眸里盛着戒备与敌意狠狠瞪着自己,姿态摆明是拒绝接受任何帮助.但在自己掌控中微微颤抖的身体和无声地阐明现在他最需要的就是帮助.

"拜托,不要让我人生履历写上见死不救这种耻辱的东西好不好嘛."盯着黑崎精致苍白的脸庞,魅禄半眯起魅惑的桃花眼笑得人畜无害:"去医院?"
"我讨厌医院."强加在双肩上的力量不容小觑,黑崎自认为没那么良好的身体状况去摆脱对方的钳制,干脆就放弃抵抗,揪紧眉头把脸转向另外一边不去看面前的家伙:"还有,不用你假好心,警官大人."
"诶诶诶诶我今天明明没穿警服也没戴警徽的啊,你怎么知道我是警察难道我长得很像?说嘛说嘛."

一连串超没营养的碎碎念在耳边炸开,轰的诈欺师差点就想吼你丫的死条子快点给我闭嘴滚蛋,无奈心有余而力不足.
勉强用力微微蜷起身子以抑制腹部撕裂一样的疼痛,黑崎闭上眼睛打算沉默是金,细嫩的唇瓣在无意识间被他咬出一道血痕.
短暂的寂静后,压着自己双肩的力道被撤去,随后是人急促奔离的脚步声.

走了?
睁开眼,视线可及之处果然空无一人.
黑崎突然觉得有点委屈,下一秒却更用力地咬紧了自己的唇,直到舌尖尝到血的腥味才稍稍松口.
没什么大不了的.他对自己说,同情和关怀什么的这种东西已经不需要了.
既然决定为复仇而活,那么你的世界里就只需要复仇和诈欺,也只能有复仇和诈欺,除此之外,一无所有.
这些,你早就知道的,不是么?

动物细微的呜咽于近在咫尺处响起,身体右侧被什么重物压住,突然就暖了起来.
黑崎吃力地扭过头,正好对上一双水汪汪的无辜的眼睛.
虽然很想探究一下为什么大晚上的这里还会有一只牧羊犬蹭上来让自己取暖,可惜体力不允许他再做多余的思考.
温软的舌舔上脸颊,有一点点痒,但是很温暖.
果然比起人类还是动物比较可信.迷迷糊糊地想着,正打算就这么睡过去,又被刺耳的引擎声闹得一下子清醒了不少.

"男山你真是好孩子~."海豚音扬起,吵得很,但是这个声音黑崎认识.
"想想还是决定要把我逮捕归案么,警官."抬头仰视乘在机车上的魅禄,黑崎的表情一瞬间恢复冷漠.
"嘛,也可以这么理解哦."潇洒地跳下车,魅禄往掌心呵一口气,心说幸亏那群家伙在附近集会不然还真不知道去哪里弄辆车连人带狗的拖回去.

那群家伙指的并非有闲俱乐部的人,而是魅禄从高中时期起结交的三教九流的各种人,虽然身为警察的儿子,不过松竹梅魅禄在黑道的各阶层人士中很受欢迎几乎达到一呼百应的程度也是不争的事实.
顺带一提,他手上庞大且效率高得令人咋舌的情报网也是这么建立起来的.

"你有逮捕令吗,随便抓人的话是会被起诉的."眼皮也不抬,黑崎凉凉地嘲讽.
"耶,还很清醒喔,那能站起来吗?"

本来魅禄说这话也没有别的意思,只不过口气太趋向于打趣,所以整句话听起来好像是冷眼旁观者正在羞辱人一般.
年轻的诈欺师眼里瞬间结了一层薄冰.颤抖的手抠住铁丝网的网洞,黑崎用尽全身力气攀着冰冷的铁丝网爬了起来,动作幅度过大又拉扯到了伤口,从伤处扩散开的痛疼得他大汗淋漓,原本捂着伤口的手却松开,转而搭上铁丝网,这才勉强撑住了身体,不至于再跌坐到地.

"不要这样,伤口会裂开啊."黑崎突然发狠的样子让魅禄有点慌神,匆匆上前就想扶住他.
"..滚.."已经痛得连骂人的话都说不完整,黑崎的手依然死死抓着铁丝网,因为太过用力,冰冷的铁丝在修长的指间勒出淤痕:"我,不要..你..帮.."

隐隐泛红的眼眶,苍白得近乎透明的脸,凌厉如同刀子的眼神,这一切组合在一起,美得撩人,也美得无比残酷.
魅禄终于知道自己刚才那句话的口吻有多不妥,也终于知道面前的人是有多脆弱.
脆弱得,不肯让人羞辱半分.

"对不起."

轻轻的叹息,和一个无比紧窒的拥抱.
真的这么搂着,才发现他的身体是如此瘦削.

"对不起,对不起.."

仿佛梦呓一样,不断重复着的低语,魅禄修长有力的指插入黑崎顺滑的黑发之间,极尽柔情的抚摸,像是安抚着一只受惊的小动物.

"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帮你,只是这样而已."

魅惑的嗓音在耳边不间断地传达着诱人的温柔,不曾料到过,对方的体温,热度竟是这么灼人.
视线越发模糊,体力和意志都已经撑到极限.

死条子,总有一天骗得你倾家荡产.
拼凑起最后一点意识,黑崎咬牙在心里发誓,然后他的身体软软地垮下来,脱力一样地倚靠在魅禄身上,失却所有挣扎和反抗的力气.

chapter 04

"呐呐黑崎,你为什么总是一个人躺在那里看天空啊?"

染着茶色头发的俊秀少年笑嘻嘻地翻过篮球场边缘的栅栏,学着黑发少年的样子躺下来.
举手张开五指,透过指缝看出去,天空被切割成一小块一小块,但依旧蓝得明澈蓝得宽广.
听着少年干净磁性的嗓音带点雀跃感叹"喔原来躺在这里看天空是这样的感觉."清秀如瓷娃娃的男孩半和合起黑亮的水瞳,略略笑弯了嘴角.

风铃声叮咚,清脆婉转地敲碎了那片蓝天.

卧房里弥漫着令人作呕的血腥味,早晨出门前还温柔的微笑着对自己说"路上小心"的母亲,在几个小时间变成了一具毫无生气的尸体,一向最爱美的姐姐,漂亮的衣服上大片的血污红得触目惊心.少年惊恐地退出屋子,拼命去寻找平日在心中高大可靠的一家之主.然而摇摇晃晃走向他的男人手上却握着一把沾满家人鲜血的刀,血珠顺着刀尖一滴滴掉落,在光滑的地板上划出一道凄绝的痕迹.

少年看着男人惨白着脸瞪着一双无焦距的眼睛向自己逼近,如同地狱出来索命的恶鬼一般.他茫然无措地想要逃跑,双腿却软得使不上半点劲.眼看舔舐过母亲和姐姐的鲜血的利刃就要戳进自己的身体,少年嘶哑得像快要裂开的声线拼劲全力呼唤出了那两个音节.

父亲!

从噩梦中惊醒,俨然是满头冷汗.
黑崎本能地坐起身,才刚刚支起身子,腹部的刺痛便如同电流般沿着脊椎滑过直接冲击大脑,下意识地咬住唇,仍然没来得及锁住负痛的呻吟.

"还是觉得很难受?"

慵懒但不带半点粘黏的性感嗓音从耳畔溜过,黑崎愣了愣,似乎没想到这片黑暗中除了自己还有别人.
正想把头转向发声方向,对方已经很主动地凑到了他跟前.
借着窗外透进来的光线,黑崎很顺利地就看清了对方的样子.那张脸不能说完全陌生,但是说和之前的感觉一样也不准确.
深邃又清浅的咖啡色双眸,眼下小小的泪痔在不怎么充足的光线里如同暗夜的妖精一样蛊惑人心,笑起来的样子却带着一点傻气,纯真和诱惑在英俊又不失妩媚的脸上结合得近乎完美,最终形成了别样的风流姿态.

明明之前就只是十足欠揍的样子,这会倒是变成无害的好人了,撇撇嘴黑崎想要说话,意外的发现嗓子干渴得紧,所以最后也只吐出一个字:"你?"
"嗯,是我."魅禄一边说一边抚上黑崎的额:"啊啊你在发烧喔...怎么办?"

你问我我也不会知道怎么办的好不好.翻个白眼黑崎推开了魅禄的手:"担心罪犯的身体状况不在警官的职责范围内吧."
"这里是我家,所以职责范围在哪里我说了算哦."开玩笑,以为一句话就可以把人打发掉,当他松竹梅魅禄这些年白混的?
"家?"无意识的重复一次,黑崎突然反应过来什么似的一下子就拔高了说话音量:"为什么我会在你家?"
"你自己说不要去医院的,难道要把你丢在那里不管?"拧亮床头灯,魅禄回头送给黑崎一个大大的笑脸.
"...."

抱紧了被子,黑崎稍仰起头盯着魅禄.因为这个细微的小动作,漂亮而冷漠的脸被灯光柔柔地覆上一层朦胧的橘色,原本就白皙的皮肤此刻看起来隐隐呈现半透明的剔透质感,仿佛在透明泉水中静静沉睡的晶莹水晶,美得纯粹而清新.
有时候,极致的纯洁就是极端的诱惑.
如果不是望着自己的黑色瞳仁里明明白白地写满不信任,魅禄觉得自己很可能真的溺死在这微妙的氛围中.

"耶..居然用这样的眼神瞪我."大大咧咧地横坐到床边,年轻的警视正顽皮地对诈欺师吐舌头:"我看起来那么不值得信任啊?"
"我不相信任何人."冷冷的呛声,抓着被子的冰凉手指不自觉地使力,黑崎用没有温度的眼神扫过魅禄嘴角温暖的弧度,原本软糯的嗓音染上一抹金属的冷硬:"所以,警官先生你想怎么样就直接说,没有必要耍着我玩."

从黑崎的黑瞳里明明灭灭的冷光中魅禄轻易地读出经过隐忍和挣扎后的拒绝.他想也许这就是黑鹭冰冷而脆弱的骄傲--看着令人望而却步,但想要摧毁它也并不是一件困难的事情.

这个男人,明明全身上下由里到外都是被坚硬的孤独和淡漠的忧郁所包裹的深黑,偏偏心却柔软得如同洁白的棉絮.
换句话说,就是个美丽而神秘,矛盾但强大的,存在.
很不巧,这几点正好符合松竹梅魅禄喜欢的事物的标准.

擅于组装各种器械的修长手指在床沿有节奏地敲打,魅禄不自觉地轻轻啧了一声.
黑崎揪紧眉头看着面前貌似已经神游到天外的家伙,也懒得再去揣测他脑子里想的啥玩意,干脆就掀被子下床打算走人,赤裸的足触到光滑的地板那一刻稍微瑟缩了一下.

很凉.

下一秒,黑崎被人拽住了手腕,这一拽导致身体重心一个不稳,直接又跌回床上.
好吧只是跌回床上也没什么,问题就是跌回去也罢了还有个家伙死死黏上来,黏上来就算了还把人压倒在床上算哪门子的事?!
瞪大了眼睛,目光像是要把近在咫尺的笑脸戳穿,此刻的黑鹭只想飙脏话.

"混蛋你放开!"
"你不可以乱跑!"
"妈的耍人也要有个限度,要带警局就带警局少搞些有的没的!"
"你什么时候听到过我说过要把你带警局了?!"

黑崎想了想,他的确没有听到面前人嘴里明确吐出过这样的句子,但是对他来说那并不能代表什么.
想要甩开身上的人,确实注意到对方的表情时黑崎的动作僵了一下.
前一刻还上扬的嘴角绷成了不悦的弧度,连眼角下那颗泪痔都因为主人的情绪而有点黯淡,可明媚的深褐色瞳中分明盛满柔软而热烈的气息,那么灼人.

就像,黑夜中的光芒.

有些不自在地别过头吸气,黑崎想今天真是走背运走到家,遇上一群白痴和一个疯子加变态.

"你不是警察吗."

诈欺师小声地嘟嚷听在魅禄耳里这不像是疑问,倒更像是孩子气的撒娇.
突然就起了恶作剧心理,故意低下头去在黑崎耳边吹了一口气,成功引得身下人一阵战栗.

"你..你干嘛!"
"要你回答欠我的问题啊,呐..到底怎么知道我是警察的?"
"....."
"不说就吻你喔."

精致的脸瞬息染上一层羞愤的淡红,水光润泽的漆黑瞳孔里浮现的情绪混杂着不甘与愠怒.形状美好的柔软双唇再度被洁白的齿咬出零星的红,分明是兀自逞强的姿态,却蔓延着令人心疼不已的委屈.
突然有种心悸的负罪感,魅禄甚是郁闷地放开黑崎,就着一条腿半曲跪在床沿一条腿撑在地上的的姿势捞过被子把还在轻轻颤抖的身体包裹得严严实实.过会儿看着诈欺师的表情较之前平静不少,这才抓抓自己蓬松的褐发,讪讪地道:"呐..其实我.."

"那天抓小智的时候你也在."靠着床头,黑崎声音淡淡的听不出情绪.
"原来你注意到我了?"怔忡过后莫名觉得有些雀跃,某人眼角眉梢都是藏不住的笑意.

暗中翻白眼,黑崎心想你不废话么,那时所有警察都在闹哄哄地抓人就你骑着那么拉风的重型机车在旁边闲闲没事做看戏,想不注意你都难.

"那,你都注意到我了,有没有想知道我的名字啊?"典型的得寸进尺.
"我干嘛要知道警察的名字!"狠狠啐一句,黑崎不耐烦地别过脸.
"为了方便以后不被抓到嘛~~"一脸春暖花开的表情,有闲俱乐部前副会长厚着脸皮伸手扳过黑崎的肩膀:"魅禄,松竹梅魅禄.要好好记住哦.クロサキ.."

chapter 05

结果,黑崎到底有没有把这话放在心上,魅禄完全不得而知.
他只晓得次日早上他拧开房间门时屋子里空无一人,昨天晚上还别扭着睡在这里的黑崎已经不知去向.

消失得很干净,像他从来没出现过在这里一样.
然而,魅禄清楚,有什么事情也许是已经改变了的.
那天的短暂休息时间之后就和以往一样,回到警署各种刑事案件就接踵而至,这些轰隆隆压在肩上的任务让魅禄根本无暇顾及其它,只能最大限度地把精力投入案件中.

偶尔有闲暇下来的夜晚,也不过是带着男山出门散散步,或者浏览一些刑事案件,不经意间也可能看到有关诈欺的卷宗.
只有在这个时候,魅禄才会好好地想起黑崎,想起那天晚上倔强而苍白的脸庞,想起那天他窝在自己床上熟睡的样子,长长的睫毛煽动的幅度就如同叶尖的摇摇欲坠的水滴,美好的唇不自觉地抿起,孩子气的睡颜总让人有种他是落入凡间的天使的错觉.

不过也仅仅是错觉而已.
就像魅禄并不觉得自己喜欢上了黑崎一样.
他有充分的理由说明这一点,比如他对黑崎的不辞而别并没有什么特殊感觉,比如他的生活还是一如往常,没因为黑崎曾经介入过这个小插曲而变得不一样.比如说他从来没有想到过去找黑崎去关注黑崎,即使以他的情报网这点是轻而易举,还比如说他甚至觉得自己很快就会忘记掉这个倔强的诈欺师,虽然其实每次在看到诈欺两个字时脑海里浮现出的都会是黑崎精致冷淡的面容.不过那也没什么,一生里总会有存在于潜意识里能让你不经意想起来的人.

所以,错觉真的是一种很可怕的东西.
倘若那天有闲俱乐部众没有选择聚会,魅禄也没有因为聚会而绕道从那条路经过的话,也许他一辈子都不会认识到这一点.

"啊..糟糕了,居然会堵车."帅气的骑手摘下摩托车帽,轻轻捶一下机车,看着面前聚集的人潮,有点小郁闷地叹气.

看看时间,也差不多到约定时刻,现在再换一条路跑去聚会地点会更迟.
稍微思考一下,魅禄还是决定打个电话过去说明自己会晚到的情况,然后等这些人散了再从这里赶过去.
接电话的是清四郎,解释缘由后随便互损几句魅禄便打算收线了.

"等等,你说你在哪里来着?"
"就某某高级公寓附近那里嘛."
"哦,你遇上大事件了."电话那头清四郎的声音带点打趣:"就在你现在在的位置,好像出动了大批警力到那里就为了逮捕一个犯人."
"唔."

挂了电话年轻的警视正好奇心一下子又被勾了起来,即使这事情和他无关,还是忍不住要去看一下热闹.
出动这么大批的警察只为了逮捕一个人,是个人都想见识一下谁这么大能耐不是.
结果魅禄后悔了,很后悔很后悔.

他被熟悉的警戒线拦在外围,和所有围观的群众一样,目睹那个黑色的身影在一群警察的包围中跌跌撞撞地寻找出路.
那样奋力而绝望的.
没有了冰冷的表情,没有了淡定从容的风采,没有了剔透的孤独气质,只有痛苦得要迸裂开来的仇恨.

"还没有结束,还没有结束啊!"

即使是在雨声和人声双重喧嚣中,魅禄还是清楚地感觉到这个声音重重地撞在了他心底.
心里狠狠一热,接着又迅速冰冷下来.
被人流簇拥着,魅禄甚至没有办法挤到最前面去,他只能隔着无数个人远远地看他,看他犹如受伤的小兽恶狠狠地冲开包围圈,看他被一拥而上的警察们按住肩膀扭住修长的手臂,看他用尽所有力气举起手用力抓向天空.

"御木本!"

像是要泣血一样的嘶喊,所有的痛苦和悲伤都融合在这三个字里,凄凉得连天空都快要不堪重负,阴沉沉地像是随时都到坠落.
最后,纤细的手腕被毫不留情地铐上冰凉的金属,狠狠拽下.

魅禄的目光挪不开了.
他死死盯着在警察们的控制下被从现场带离的人,双瞳里跳动着化不开的痛楚.
也许是因为太专注于"看."魅禄并没有发觉,自己正在呼唤着那个人的名字.
冰冷而孤独的名字从炙热而性感的唇瓣中吐出来,甜蜜而哀伤.

黑崎....

"魅禄~~魅禄!"
"啊?"头被"啪"地打了一下,魅禄回神,出现在他视线里的是剑菱悠理放大版的脸.

有点困惑地揉揉被敲疼的地方,魅禄这才意识到自己的思维似乎还停留在一小时前那场惊心动魄的抓捕里没及时回来.

"很不对劲哦~魅,禄,君."甜甜的娇笑来自黄樱可怜.一心想要嫁入豪门的大小姐纤纤玉手轻托香腮,幽幽地对英俊潇洒的警视正抛个暧昧的眼神:"心不在焉的想什么?"
"唉,一看就知道是被甩了的表情."美童颇为自得地撩撩自己那头耀眼的金发:"老实交代吧,魅禄君,又是哪个美丽的小姐把你迷住了?"
"才没有啦,这些家伙.."从桌上抓起一根棒棒糖撕开包装扔进嘴里,魅禄鼓着腮帮含混不清地反驳,同时把视线转向一直在屋子一角没出声的两人:"清四郎,野梨子..你们看他们.."

茶道世家出身的白鹿野梨子微微抬起眼,回以一个娴静的浅浅微笑后又继续低头去研究面前棋盘上错落有致的黑白棋子,知性又严谨得一丝不苟的医院院长大人事不关己状地耸肩,一副"你就认栽拉倒"的放任状.

求助不成,警视正只得很哀怨地打起精神去应付这几个以看自己的笑话为乐的损友.
不过不管怎么说,魅禄还是很感谢这些有闲俱乐部的同伴的,至少跟他们在一起时他可以不用去思考令他烦心的事情.
这就是"友情"的羁绊,并不见得有多伟大,却是除家之外唯一可以让人毫无顾忌做回自己的避风港.

聚会结束的时候也差不多十二点,把喝得半醉的剑菱悠理送回家后魅禄谢绝了悠理父母的盛情挽留打道回府.
深夜的街头被如水的墨色笼罩,沉淀着冰凉的寂静.魅禄几乎把机车的油门拧到最大,引擎的轰响在夜色中听起来震耳欲聋.街道两旁的建筑在他眼里都被拉成了模糊的影子.

即使如此,他还是没能忽略掉第一分局的标志.

鬼使神差地熄了火把机车停到路边,魅禄从裤袋里掏出手机,几乎是毫不犹豫地拨了一个号码后便将手机举到耳边,等待接通的提示音一声一声,缓慢又切实地敲击着他的耳膜.

"啊怎么会是魅禄君!大半夜的有事吗!?"

电话一接通,毫不意外地听到那头激动得有些发抖的声音,魅禄撇撇嘴,理所当然地承受下这种从高中开始就没间断过的偶像级别待遇.

"我想打听一件事."
"只要是魅禄君想知道的我一定打听出来!"
"啊,也没什么啦..是说你们分局今天逮捕了黑鹭.."

不过五分钟,事情的来龙去脉就一清二楚.
黑崎的被捕,只不过是一场由诈欺界龙头桂木敏夫为了能让御木本逃脱警方追捕而策划的闹剧.当得知神志名说服一个曾经被黑崎诈欺过的白鹭起诉黑崎时桂木并没有任何动作,就由着神志名打着这个旗号逮捕了黑崎,从而为御木本换来脱身的机会.而在御木本安全逃离后,桂木又略施手段,让那个白鹭放弃了起诉.

"总之,本来就是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把人抓进来的,现在起诉一撤,完全没有了拘留理由,明天早上就得把他放出去..啊啊,真是白忙了."
"..ぇぇ.."眨眨眼魅禄突然想起曾听道上朋友说过的关于桂木敏夫的传闻,深不可测的诈欺界黑幕核心,像是能让所有事情都顺着他安排的方向前进的一个老人.没有诈欺师可以违逆他也没有诈欺师敢违逆他,因为所有诈欺师都是他手里微不足道的棋子.

而黑鹭,想必也只是让他觉得有点意思的玩物而已.

"魅禄君?"
"...没什么,今天谢谢了."
"能帮到魅禄君是我的荣幸."
"那就这样,再联络."

收线,魅禄扭头看着街对面那熟悉的警署标志,莫名地觉得它在黑暗中亮得有些刺眼.
好像容忍不下一丝一毫的阴影那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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